第73节(1 / 2)

侍君 未晏斋 2605 字 17小时前

男人的力气比白荼大多了, 李夕月觉得心窝子抽抽,疼得顿时蜷起左手的手指, 然后不出意外地哭了。

昝宁低头在她耳边说:“大声点哭。会求饶么?”

李夕月是不好意思出声哭, 得了他这条旨意,加上心里冤枉、委屈、气愤, 顿时哽咽着说:“万岁爷饶了奴才吧!”

声音也算不上高,不过外头都听见了。

昝宁说:“第二桩错处, 拿着鸡毛当令箭,拉着好大的虎皮扣人家的屎盆子!”

李夕月想:诶?我有这个错处?

还没想出个大概, 右手掌心又挨了一下, 忍不住叫了一声,“呜呜”哭得连求饶都说不出来了。

她这会儿疼得没脑子想事,外头人都听着, 都悄悄瞟着被指桑骂槐的皇后纳兰氏。

纳兰氏心里气啊,在外头朗声说:“皇上,这一条实在是冤枉小宫人了,规矩摆着,谁敢冤屈了颖嫔不成?”

她的辩解还没说完,听见里头昝宁又提高了嗓门说:“第三桩,多嘴多舌,多管闲事!无盐虽丑,好歹有德。你呢?手长舌头长也算是德行?”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见里面又是愈发响亮的“啪”的一声。

前面的指桑骂槐还没有攻击人脆弱的地方,这句话一出,养心殿的宫人们都没敢抬头的了,心知皇后一定已经七窍生烟,还是别撄其锋芒的好。

在皇后听来,怪她责处了颖嫔,她还有言可辩,心里还觉得坦然甚至硬气;可是,拿“无盐”作比,直指她长得不好,这真是戳心窝子的毒——哪个女子听到这样的嘲弄不气得心脏抽搐?!

她强忍着泪,颤颤地说:“皇上要教训宫人,原不关妾的事,只不过犯不着自己动手,平白地小了帝王的身份;更不需指着和尚骂贼秃——妾自问坦坦荡荡,不怕皇上追究!妾确无无盐之德,只能再多多修为了。妾告退了!”

转身抹着眼泪就走。

养心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无声地给皇后蹲安跪安,瞧着那个瘦到佝偻的背影双肩一耸一耸地,几乎是屈辱地离开了养心殿。

而背后,尚传来屋子里皇帝亲自责打宫人的动静:“哼哼……第四桩罪,小肚鸡肠,毫无纲常!”

“啪……啪……啪啪啪……”

仿佛是欢送皇后的鞭炮响。

屋子里,李夕月揉着双手,垂着两颊泪痕,看着昝宁拿着缝衣尺用力敲打铺着薄褥子的条炕——这声音可比刚刚打她手心时大多了。

李贵在门帘外小心说:“万岁爷,皇后已经走了,奴才看着她已经过了甬道。”

您这苦肉计可真下狠手啊,可以别演了。

昝宁“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白荼的缝衣竹尺:“好家伙,都裂了啊。”

李夕月抽抽噎噎:“使那么大劲儿,不裂才怪呢……”

他小心拉过她的手看,吹了吹,有些心疼地说:“都肿了啊,你的手真嫩。”

李夕月气死了,三十六计有那么多条,他挑哪一条不好?非使苦肉计?

而且门关着,他明明可以像后来那样一直打炕褥子就是了,为什么开始要真打她两下?手心都肿得像发面馒头了!

但是昝宁解释道:“假戏不能不真做,估摸着她明天会逮着空找你,既是核实,又是拉拢,若没个真打的样子,你先过不了她那关。”

李夕月心里理解了,但仍然觉得委屈极了,抽抽噎噎的,打算他来哄她时,她一定要作一下,然后呲达他几句——说起来他多么疼她,就是这么疼的啊?

他果然凑过来,在她脸颊的泪痕上亲吻了一下:“疼了吧?”

她啜泣着,别过头不理他。

昝宁抱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看起来温柔得不得了,然而却在她耳边说:“小丫头片子,你不是爱和我调皮么?也该治治你了。今日伺候洗澡是不是居然敢拿水泼我一脸?嗯?”

李夕月觉察到危险,想挣开,就被他挟着天旋地转,眼睛一花,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捞起来,大头朝下摁到腿上,棉袍子被一揭,他嘴里说:“造反了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你个小丫头子?”

抬手打她屁股。

隔着她的夹棉裤子,却还挺疼的。疼得都顾不上害羞。

李夕月熬了三下就怂了,手刚想过去捂,就听他凶巴巴说:“我可跟你说,若是我收不住手打你手上,你的手可就伤上加伤,不能赖我。”

“别打了行不行?”她唯有认怂,但还努力死撑着点面子。

昝宁“呵呵”笑两声:“你就是这么认错的啊?”

端详了端详她这俎上之肉的模样,觉得这情景又赏心悦目,又无限旖旎,手感也很不错,心理上又满足,他为什么要停下来?

李夕月哭唧唧,又挨了两巴掌,抽着气讨饶:“奴才错了,以后不敢跟万岁爷调皮了。”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哭,把她抱起来,捏捏鼻子,擦擦眼泪,动作温柔,嘴巴还凶:“还就不信治不住你了。”

李夕月憋着一肚子气,撇着嘴直委屈。然而他又问了一句“疼了吧?”然后不等回答就把她揽进怀里裹着,低声说:“聊解我这一阵的苦啊……”

她弄不明白他这一阵“苦”在那儿,更不明白为什么打她屁股能解他的“苦”,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只感觉酥酥麻麻的,被他裹在怀里又觉得十分有安全感。一时无话可说,只能无限娇柔地倚着他,一点点小委屈,一点点小可怜,一点点小依赖,说不出为什么反倒是更增了些“相看两不厌”。

皇帝的“苦”解了,温存了一会儿怕自个儿打熬不住,便放她回自己屋子里睡去了。

他看了看孤寂的东暖阁,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是气叹完,嘴角会不自觉挂上一抹笑。

自鸣钟打了八下,长夜仍漫漫,适合读书消遣。

这一阵读书、打布库都有进益,昝宁觉得这和他的心境有极大的关系,如今每天心里仿佛都有勃勃的力量,让他必须得去争取皇权的不旁落——才能保护好他想保护的人。

至于孤衾之中那些不足意,现在也可以通过细细地回忆每天和她相处的点滴来排遣,比如今日手中仿佛一直残存着的微痛而痒的触感,以及她委屈地依偎着的可爱表情,就足够他咀嚼到入梦了。

而李夕月回到屋子,一见到白荼就觉得脸上发热——她估计也听见自己今天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