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2)

侍君 未晏斋 2605 字 22小时前

白荼笑道:“我的缝衣尺呢?”

“裂了。”

“哟!”她惊叹一声,“下这样狠的手啊?”

“不是……”李夕月躲开她又惊诧又带笑意的目光,“主要是他那条炕硬。”

然后也伸出手:“不过我挨的两下也挺重的。”

白荼“噗嗤”一笑,然后觉得自己不厚道,主动又问:“我给你拿点药酒来?”

李夕月摇摇头:“不了,备着明日皇后查验呢。”

白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夕月只觉得羞耻,躲到一边洗漱完,飞快地钻被窝里。

白荼熄了灯陪她睡。黑头里容易说心里话,她说:“你还生万岁爷的气啊?”

“也没有。”

白荼笑着说:“我寻思也是。打情骂俏,挺会的啊!”

“哎呀,姑姑你胡说啥呀!”李夕月羞得一个翻身,在枕头上捂着自己的脸。俄而想到黑灯瞎火的,白荼也看不到她脸红,于是嘟嘟囔囔道:“今天累死了,睡吧。”

一会儿,白荼已经呼吸匀净睡着了,一直睡眠很好的李夕月还醒在那里琢磨:这就是打情骂俏?想想后面不由自主趴他腿上挨揍的模样,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甜蜜,此刻想着都觉得脸上发红发烫,愈发辗转反侧,心神荡漾。

琢磨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起床眼睛有点睁不开,听着白荼在屋子里洗漱的动静,她强迫自己竖起来,手心一不小心摁到床上,顿时一激灵清醒过来。

白荼听见她“咝”地一口倒抽凉气,体谅地回头说:“今儿打扫东暖阁,我带着宜芳去吧,你手不方便,粗重些的活计干不了的。”

然后又低声说:“万岁爷说今日皇后八成会找你,你提前想想她会和你说些什么,预先做个准备,别到时候露怯。”

李夕月顿时紧张起来。

白荼抚慰道:“你别怕,皇后当年逼死骊珠,听说过后被太后好好地训斥了一顿。善妒无德,是后宫女人的大忌,她若再踩进同一条沟里,也是自己太蠢。”

白荼虽这么说,李夕月还是有点慌。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半天,熬到皇帝下朝引见完,传早膳的时候,各宫来给皇帝送菜,而皇后那里的首领太监就闲闲地问李贵:“欸,李总管,昨日被万岁爷教训的那个小宫人今日在宫里吧?主子娘娘有事要问一问她,李总管给放个行?”

养心殿里抓总的是李贵,管理下属的宫女太监也是李贵。

皇后传召一个小宫女,不想惊动皇帝也属正常,找李贵私下里交代一声即可——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问普通宫人的来去的。

李贵嘬牙花子想了想,赔笑道:“她今日要喂万岁爷的鹰呢!你晓得的,万岁爷这两年喜欢鹰啊、马啊、犬啊之类的东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宝贝,小宫女无所谓,要是饿着了鹰,保不齐又发一顿火!”

那首领太监笑道:“不耽误多久。小宫女是茶房的吧?万岁爷这会儿进膳,她必定赶得及万岁爷膳后用茶。”

李贵想了想,肯说这话,皇后应当没有使坏的心。若是硬给堵上了,万一反而多心就不好了。

他故作为难,好一会儿才说:“行吧,大不了我挨呲达。万岁爷这阵子脾性可不大好,您提醒着主子娘娘别再惹翻了他。”

旁敲侧击,拉出昝宁的大旗来给李夕月做挡箭牌。

然后又贴耳悄悄说:“这姑娘是我远房侄女儿,万一说点蠢话,您嘴里也多转圜着些。”

再给李夕月树一层保障,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后为欺负一个小宫女得罪两个人,是犯不着的。

那首领太监拍着胸脯说:“怪道都姓李呢。李哥你放心!你侄女儿就是我侄女儿!”

李贵点了头,亲自去围房找李夕月,悄悄说:“去得去一下,不然显得心虚。其他你都别担心,她问你什么,答了无碍的你就答,答着有不对劲的你就含混过去,再不然就说不知道。装傻充愣,最是自保的法门。你脑子好使,连万岁爷都对付得溜溜的,别担心皇后。”

第90章

李夕月想:她对付万岁爷对付得溜溜的, 无非是仗着他对自己好,知道即便惹火了也不会有什么动真格的惩处。皇后那里可就不知道了。

她穿着一件半旧的袍子,在掌心里格外抹了些没加香料的胭脂, 然后畏畏缩缩跟着皇后宫里的首领太监一路顺着甬道往储秀宫而去。倒是那个首领太监看着李贵的面子,一直和颜悦色地安慰她:“李姑娘, 你放心, 咱们皇后主子待人最好不过, 今日第一次请李姑娘过去问话,你如实讲就是。”

皇后要对付的又不是这个看着拙拙的、生一张面团团笑脸的女孩子,而是艳绝后宫、宠冠后宫的狐媚子颖嫔。

李夕月到了储秀宫, 进门先低头行了个漂亮的蹲安。

皇后道:“给她拿张毡垫子吧。”

李夕月知道, 这是要跪着答话的意思,不敢怠慢,谢过了皇后的恩典, 膝行几步跪在宫女拿来的一张软软的毡垫上。

皇后先低头看她的手:“哟,都红肿成这样, 皇上也真是够狠的。”

然而表情里并不能看出分毫怜惜, 只是面色松弛了些,斜倚着靠背说:“昨儿个叫你受委屈了。其实呢, 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听说颖嫔居然给皇上献那种方子, 心里震惊极了。你们呢是不晓得,自古宫闱里都有那起子不要脸的人, 为了获宠佞幸主子无所不作。我少不得担个坏名声, 来正一正宫里的规矩。”

她急转直下,突然盯着李夕月问:“这方子是你替颖嫔带给皇上的?”

这是没有的事,所以李夕月理直气壮地说:“不是奴才带给万岁爷的。”

“那必然是颖嫔亲自献的了。”皇后“懂了”一般自顾自冷笑:不错, 她要讨好,估计是当面的。于是又问:“颖嫔何来的方子?”

李夕月想,这要是把吴侧福晋交代出来,自己就成了拉纤的了,若是皇后有心问罪,仅这一条交通宫外之人的罪过,也够自己喝一壶的。所以牢记着白荼和李贵的教导,遇到这种时候装傻充愣最合适,她呆呼呼一抬头:“啊?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后不言声,端起手边的茶喝起来。

李夕月看她眼神并不在茶水上,而是涣散着看地面,知道她必然是在思忖着什么。

皇后喝了一会儿茶水,突然对身边的那个首领太监道:“顾升,去永和宫传颖嫔来我这儿,我有话问她。”

转头又安抚李夕月:“你放心,不关你的事,我也没打算牵扯你。你是个好姑娘,我瞧着也挺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