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侍君 未晏斋 2572 字 17小时前

李夕月低眉顺眼的,说话仿佛带着哭腔,很轻很轻地说了声“是”。然后到宜芳身边,低声说:“快跟着我去茶房吧。普洱得闷好一会儿才好喝。”

“我只是送热水来的。”宜芳好像不想走的样子。

李夕月拉了拉她的袖子,偷偷地说,“快走吧。别杵在这儿,惹别人发急了。”

宜芳欲言又止,看了看李夕月和白荼住的那间屋子,叹口气转身跟着李夕月往茶房去了。

拐出宫女围房那片的月洞门,宜芳忍不住要抱怨:“白姑姑这阵脾气好大!昨儿个我隔几间屋子都能听见她打你,打得好重!都不知道她倚仗谁!”

李夕月很小心地说:“她快出宫了,大概是怕我规矩和活计学得不好,不能接班伺候皇上,恨铁不成钢了。”

宜芳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哼”了一声说:“我看她是以后没这样的恩福享了,心里不平衡呢!现在每天都逮着机会和皇上说三道四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瞟了瞟李夕月。

而李夕月淡淡地回答:“茶房宫女能说什么?无非是新进的茶叶怎么样。现在春天了,雨前茶、明前茶贡进来了,估摸着是说这些呢。”

宜芳便也点点头。

白荼一直对宜芳有点不假辞色的,宜芳怕她,也不亲近她,唯只会做点表面文章而已。

她停了停突然又说:“我看皇上更宠李姐姐你呢。”

李夕月不由心一跳,故意“呵呵”笑道:“宠什么呀!真是皇上宠我,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会那样打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那倒也是。”宜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安慰道:“快了,赶明儿等她放出去,李姐姐你就是茶房的第一大宫女了。”

她娇俏地笑道:“我也想到茶房来学习,李姐姐你做我姑姑好不好?”

“你抬举我了,我哪有这个资格!”李夕月不动声色地拒绝她,转而看已经到了茶房,干脆忙忙碌碌,借而不和她再攀扯。

李夕月忙完茶房回到屋子里,闲下来就感觉身上还有点隐隐作痛。

白荼说:“身上疼了?我给你瞧瞧,顺便上个药吧。”

上完药,白荼顺顺李夕月的长辫子,微笑着说:“略有点瘀紫,活动活动能帮助化开些,别怕。我刚进宫时,我那姑姑可比现在的我狠多了。”

宫里头不兴骂,但可以打,不打得破相,不打出残疾或人命,主子打奴才,姑姑打新来的,都是天经地义。

李夕月想的却是其他的,扭头问:“姑姑,你没几天出宫了,皇上的意思是要把你指婚给徐翰林——啊不,徐主事呢。可是我又出不去,怎么吃到你的喜糖呢?”

她屁股上顿时挨了羞恼的白荼的一巴掌,疼得“哎哟哎哟”叫唤了一会儿,笑道:“姑姑你太狠了。我不过是问喜糖。”

白荼笑骂道:“八字儿还没一撇呢,你少给我胡吣,管不好你这张嘴,只怕你要挨宫里那大毛竹板子!现在还能够‘哎哟哎哟’喊疼,挨那个,疼都喊不出来!”

李夕月吐吐舌头:“听着怪吓人的。不过我觉得皇上好像从不轻易对宫女动这样的重刑呢。”

白荼简简单单“嗯”了一声,才说:“这主子和他亲娘一样,骨子里待人挺厚道的。只是他也有不少无奈之处。其实竹板子我也没挨过,只听同时进宫的小姐妹说过,遇到了脾性不好的主子,朝打暮骂,丁点儿的错就叫传杖,一顿挨下来死去活来,一个月都别想好好起坐。那时候就想,我还真是幸运的。”

她轻轻把李夕月的被子盖好,柔和笑道:“我什么时候出嫁,我自己还不知道呢。只盼着将来我能以命妇的身份进宫参拜你,到时候彼此吃糖。”

李夕月听得脸也红了。等白荼吹熄了灯,她迷迷瞪瞪地想:真好,要是那时候我们各自都能嫁给喜欢的人,她也可以进宫来玩,我虽出不去,常有这些朋友来往,也是赏心乐事。

第127章

李夕月贪心, 跟着昝宁去园子那天,摘了好多好多的梅花。

梅花用大瓷坛子粗养在水里,开得倒也旺盛。她在皇帝处政的半天工夫里, 忙得不亦乐乎,一枝枝修剪、摆造型, 再插到选好的瓶子里, 布置好东暖阁和皇帝寝宫, 擎等着他叫起结束,还有几瓶梅花要摆到西暖阁去。

在东暖阁等待的时候,看着一屋子梅花, 颜色各异, 形态飘逸,李夕月满足极了。

忽然,听见西暖阁门帘响动, 大概是叫起的大臣们出来了。

李夕月心里急着想进去摆花瓶,不由凝神听外头的动静, 等他们离开, 自己就请两个小太监一起把瓶子捧到西暖阁去。

但外头的动静异乎寻常,首先是礼亲王在养心殿正殿的门边说话:“皇上既然准奏了, 这种事事不宜迟,迟了消息泄出去会惹麻烦, 立刻叫几个太监传旨到储秀宫去,该逮问的人现在就叫去内务府慎刑司报到, 谁敢迟延, 就问个‘畏罪拖延’的加罪!”

接着是荣聿说:“得嘞!慎刑司的刑具已经准备好了,几个问话的主事都是老积年了,不信问不出点消息——别说是三四年前的事, 就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也能给它扒个底儿掉!”

礼亲王大概是在点头,而后说:“宗人府那里知会了么?”

“是的,和三哥也知会过了。”

“好得很。一旦查实了,先拿内务府的供词,再叫提前准备好御史台的弹章、宗人府的审办书,一股脑给发出来,任谁也弹压不住!还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伴着步伐声,大概有不宜为外人知的内容,正在和荣聿咬耳朵。

荣聿,即荣贝勒,掌管内务府,即是掌管皇帝宫里的所有家事。小到最下层太监、苏拉的吃喝拉撒睡,大到承奉皇帝和太后关于后宫的旨意,由其下设的各个“司”掌管着。琐碎繁杂,但也有实权在手。

这次要查储秀宫的人,明显的是针对皇后的,但是不能直接提溜皇后问话,就只能从她身边的人那儿打开缺口,查实了再徇各种“例”来对皇后的行止进行责处,轻的是发旨申饬,重的甚至能废后。但即便是皇帝也没有一言堂的可能,必须按照这样的办事规矩和各种律例援引,才能处置。

一会儿,李夕月听见荣聿又回来了,在西暖阁门口拍着马蹄袖打千儿请见。

而昝宁踱步出来,对荣聿说:“到隔壁说话。”

李夕月急忙敛衽垂手,等他们俩进门,她不言声地给他们蹲安。

皇帝笑融融的,看了她一眼说:“李夕月泡两碗新进上的雨前茶来,给荣贝勒品鉴品鉴。”

荣聿受宠若惊:“皇上太抬举了,这新茶才供奉进宫呢,奴才真是天大的福分!”

昝宁微微笑道:“这茶,进宫是才进宫,不过想必礼邸早就有了,是吧?”

荣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皮,尴尬地笑了笑。

昝宁说:“这样的小事,不去谈它。刚刚朕在西暖阁正襟危坐的,累死人了,这会子在这里可以松快松快。”

李夕月泡了新茶进门,听见他们俩还在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