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莘和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和道德文章,但还是劝道:“急不得!皇上急不得!”
“我不急,我慢慢等机会。”昝宁说着。
但是当张莘和告退,他啜着李夕月送来的茶,看着她站在花插前笑得甜蜜的样子,他想:我想要有一个像她这么甜美可人的孩子。
晚间他翻了颖嫔的牌子,仍旧把她一个人丢在寝宫,而在斋室里和李夕月颠鸾倒凤。
最激越的时候,他用极大的理智强迫自己抽身而出,用这样最原始的方式避免李夕月怀孕而造成一系列的麻烦。
揩抹干净,在床笫间抱着心爱的姑娘入睡,昝宁有好一会儿没有睡着。
这种“抽刀断水”的避孕方式,是让满足感大打折扣的,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心里不忿:特别想要的,却必须克制,愈是克制,愈是迁怒在纳兰氏一家子头上。
早晨,他便也醒得比李夕月还早。看她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嘟嘟脸儿,嘟嘟嘴儿,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就连那并不出色的圆鼻头和圆耳垂,瞧着也分外可爱。他伸手轻轻捻一捻,起初是并不想把她弄醒,但那细腻的肌肤越捏越想捏,终于锲而不舍地把她吵醒了。
小猫儿伸展了个懒腰,肉乎乎的手掌从他脸上划过,然后睁眼笑道:“你下巴像刷子似的,扎手。”
昝宁笑起来,捉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亲,又故意蹭他的胡茬儿,笑道:“越是敢嫌弃我,越该好好治治你。”
李夕月摸着他的脸,看他笑起来下颌圆润的样子,只觉得醉人。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就算不是皇帝她也从没有想到会归自己睡。顿时嘤咛一声,往他坚实的怀抱里一拱。
皇帝便又兴动了,伸手去解她的汗巾。
一个太监的声音恰恰在门外响起来:“卯初,万岁爷该起了。”
“起吧起吧,”李夕月推推他,“昨晚上该过瘾了吧?”
“没有。”他腻腻乎乎的,只觉得她汗巾系得太麻烦,半天也没解开,“一点不过瘾!”
小太监叫他起床叫第二遍:“卯初,万岁爷该起了。”
他冲外头吼一句:“知道了!”
转脸把手从她裤腰里硬塞进去。
李夕月任他轻薄了一会儿,再次推了推:“万岁爷,可不能荒废了朝政!多少双眼睛在望着您呢!”
“夕月,等我。”他抽出手,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李夕月笑道:“等您呢。昨儿内务府贡来的新君山茶到了,我泡好了等你来品鉴。”
他说的“等”并不是同一个意思,不过也不必说破。这样一个晨起,只觉得满满的都是精力劲儿,朝廷中所有的烦心事,只要想着是为了李夕月,为了他们俩的美好未来,顿时什么烦恼都成了动力。
今日是大朝日,皇帝去乾清门上朝听政了。
李夕月带养心殿的宫女收拾两间暖阁。她现在俨然已经代替白荼成了一名管事宫女,出主意为主,动手干活儿为辅。看着两间暖阁里的梅花已经凋落了不少,她吩咐道:“梅花都撤掉吧。”
小宫女问:“摆瓶还摆不摆了呢?”
李夕月忖度:两座暖阁是皇帝日常逗留最久的地方,偏生以往布置得冷冰冰的,再富丽堂皇也叫人不舒服。春季花卉正是开得好的时候,桃花、樱花等虽然长在树上漂亮,但不宜插瓶;迎春、月季等花可以插瓶,但看起来不够大气。
她想定后吩咐道:“要摆瓶的,用清供的山茶花,不需要多少折枝,只拣花朵开了大半的那种送到养心殿来。”
她用心装饰着养心殿,像一个专心的贤妻一样,想尽自己的力让他多一些舒心和安心。
第135章
昝宁御门听政之后, 回到养心殿。一日的“工作”只算刚刚开工,在靠近军机处的养心殿里叫起、引见、批阅奏折、安排军机处拟旨才是重头戏。
不过进东暖阁暂息的时候,看着暖阁里新换的山茶花, 心情为之一舒。
李夕月给他端来最新的君山茶,笑道:“尝尝看, 这新茶是不是清气十足?”
放眼一望, 暖阁的窗户上蒙了簇新的碧水纱, 茶花选用了“二色紫”和“六角红”,深沉而绚烂,跳脱在养心殿的明黄色坐褥和石青色靠枕的主配色里, 顿时把满满的春意带进来了。
山茶无香, 但一旁水晶玻璃的盘子中摆着香橙和苹果散发着令人愉悦的水果香气,比之于之前的梅花倒又是别致的芬芳。
李夕月说:“西暖阁仍用龙涎,这里是万岁爷日常起坐的地方, 奴才觉得还是水果的气味更舒服点。”
确实舒服,有这样一位充满生活情趣的人打理日常的起居, 叫人顿然觉得无后顾之忧了。
吃过茶, 用了两件甜点心,心里裹着一团蜜似的。
李夕月适时又劝他:“万岁爷该叫起了吧?”
“啊呀, 管得真宽。”他不由带着一些撒娇的嗔怪,“大早起来累到现在了, 我想在东暖阁里多坐会儿。”
李夕月说:“万岁爷猜猜西暖阁奴才摆放用的是什么品种、什么颜色的山茶花?”
昝宁虽知道有山茶这种花,日常逛御花园时也就扫眼一过, 从来没有仔细观赏过, 更没有了解过,根本答不出来。
李夕月笑道:“猜不出来呀?那亲自去看看呗。”
原来是谲谏。
昝宁又好气又好笑,指指她的鼻子, 给她一个“回头收拾你这个小妖精”的眼神,然后乖乖起身到西暖阁处理政务去了。
李贵打完帘子之后,回头给李夕月竖了个大拇指。
养心殿西暖阁用的是金茶花,插在靛青色景泰蓝细腰瓶中,不显得突兀,又带着些生机。
昝宁坐下来,先浏览了一下军机处送来的略节,纳兰氏殴毙金树生的案子审结,革职永不叙用加赔偿恤金三千两的惩处,算是较重的了;放在一起的是内务府的奏折,对储秀宫宫人的讯问均指向皇后当年“传杖”云云;再下面压着一份来自清流的御史上奏,颇有心机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最后一串“臣不知是何居心”结束,更是故意引得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