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1 / 2)

侍君 未晏斋 2448 字 17小时前

她突然又顿住了,大概觉得刚刚这话实在是太不吉利的暗示。心里一阵萎顿,又恨自己,又恨这个世界的所有其他人。

而后看见宜芳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意,皇后瞬间勃然大怒,指着宜芳说:“对了,只怕在这养心殿传谣的事,你也有份!”

宜芳的笑意顿时凝结住了,而后花容失色:“主子娘娘,奴才有什么份?”

皇后冷笑道:“我那里不是听你传过话儿来的?说是养心殿关于骊珠的谣言最盛,养心殿的大宫女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觉得自己被宜芳骗了,气不打一处来,特想着好好报复这小姑娘,所以厉声吩咐着:“就是这种说话不着四六的人,坏了我后宫的清静!我今日若不教训你,只怕也没人当我是这后宫之主了!——传板子!”

第15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反转一下

养心殿的散差太监犹豫了一下。

皇后觉得自己的颜面荡然无存, 要求下得愈发严厉:“怎么着,我这里有实据,教训一个养心殿犯上的宫人, 也得上报皇上、等他下圣谕?”

宜芳和御前受宠的李夕月不一样,她是虫蚁一般的底层粗使小宫女, 犯不着为她忤逆皇后。于是出来几个散差太监, 虎虎生威地应了声“嗻!”

很快搬来矮凳和竹板子, 两个按肩两个按脚把宜芳按着,等皇后一声令下,就抡起板子不紧不慢地打起来。

都是养心殿的人, 下手不重, 意思意思。

不过以身受之的宜芳还是疼得一脑门子汗,咬着嘴唇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哭叫起来。

皇后冷笑着说:“这样轻飘飘地弄鬼, 以为我看不出来?”正准备叫“好生打着”,突然听见有人深沉笃然的声音:“停下!”

声音不高, 但是着实有力, 也着实威严。

行刑的散差太监头一个停下手,听他们正经主子的吩咐。

昝宁踏进门, 眉死死地锁着,看了凳子上疼得死去活来的宜芳一眼, 转脸对皇后说:“谁请你打我宫里的人的?”

皇后面色已经是惨败,此刻困兽犹斗, 昂然地说:“妾在查宫里谣言从哪里来。”

昝宁指着宜芳:“哦?从她嘴里来?”

皇后说:“想必是她。”

“‘想必’?”昝宁简直是一脸好笑, “这不就是没有实据瞎猜的?”

皇后的泪在眶子里打转,倔着说:“不是瞎猜,她嘴里没句实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到处搬弄,和我从没句实话。欺骗我这一宫的主子,不是她传谣又是谁?!她亲自跟我说的,我治的就是她!”

已经语无伦次,把宜芳和她勾结的情况自己就招认了出来。

昝宁轻笑了一声:“行,朕继续查吧。不过打成这样,就是招供了也叫‘屈打成招’,懂么?”

他最后那“懂么”两字说得极轻,而且那姿态近乎于凑在皇后耳边了。在旁人看来好是暧昧,但皇后却打了个寒战,觉得身边这男人实在是可怕极了!

他环顾四周,对他的嫔妃们说:“今天朕在太后宫里伺候久了,太后身子骨不适,你们既是朕的后宫之人,替朕孝顺太后就是替朕分忧。以后每天卯正起都去太后宫里请安,伺候在太后身旁。哪天有事去不得,要递劄子请假,谁都不得无事怠慢!”

转脸又对皇后:“皇后既然闲得慌,有空来管我养心殿的闲事,不如动动脑子怎么去伺候好太后,做个好儿媳妇?”

皇后的泪水一颗一颗往下巴上滑落,昝宁看她这样子也毫无怜惜,转而对身边的李贵说:“叫敬事房记档吧,今日就留寝皇后了。”

于是其他嫔妃拾掇拾掇就可以散了。

即便是她们,也都晓得:从来视三大节必须和皇后同寝为苦事的昝宁,今天留寝皇后,绝没有好事。所以全都是暗自称快,嘴角带笑地给帝后道了安置。

天已经黑了下来,昝宁深吸一口气,嗅到了养心殿空气中瑞香和茉莉的气息,他淡淡对皇后说:“国家是多事之秋,你呀,消停消停吧!”

皇后几乎是失声而哭:“妾一心为了皇上,哪里不消停?”

昝宁泠然道:“朕给你留着最后的颜面,你要不听,还想着搅闹一场,便是自绝于朕了!”

皇后抽了一口气,抬眼直直地瞪着昝宁,半天不说话。

昝宁垂头看着她,最后说:“骊珠的事,被礼亲王遗折一写,已经天下皆知,平不下去了。你自己告罪,还能留些颜面给自己。”

“骊珠的事,妾并没有错!无罪可告!”皇后倔着说。

昝宁嗤笑一声:“好的,你没有错。你当年大概就是想着像今天打宜芳一顿一样,好好打骊珠一顿出口气,羞辱羞辱她。唯有不同的,就是你还没打成,她就跳井自尽了。”

他目光陡寒,指了指后寝宫的方向:“去吧,好好想想今天,好好想想当年!好好反省,多想自己的错,少想别人的错。”

“皇上!妾还有话说!”

李贵看昝宁已经懒得和她周旋了,便站出来到皇后身边一弓腰:“主子娘娘,请吧。今天寝宫刚熏了香,梵香,据传这香啊是黄教的高僧用的,点上能知旧年事,乃至能看过往事、未来事的因果呢!”

伸手隔开皇后和皇帝。

皇后身子无谓地挣了挣,然而昝宁视若不见一般,径直往东暖阁去。

“皇上!皇上……”

身后传来她的两声痛彻的呼唤。

昝宁只觉得她活该!

他到了暖阁里,看了看手边并没有茶,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李夕月送茶来,于是问:“李夕月呢?照顾宜芳去了?”

一个小太监说:“没呢,李姑娘在外头露地里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昝宁觉得好笑,亲自起身到外面一看,李夕月正呆呆地看着挂在檐角的一轮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