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他上去就环着她,凑在她鬓发边,仿佛旁边的小太监都是瞎子一般。
李夕月轻轻扭了一下躲开:“进去说。”
昝宁踌躇满志的,点点头笑道:“好,不过我渴极了,你得先倒茶来我喝。”
喝茶的时候,他气定神闲,看着蹙眉思忖的李夕月,不由说:“又看不懂了吧?”
李夕月谦虚地点点头。
昝宁说:“我没在慈宁宫待那么久,从后妃们过来时起,我就在一旁的军机处值庐里坐着等。”
“等?”
昝宁笑道:“等皇后今日这番发作呀。”
原来皇后今日过来一顿发作是他意料之内的?甚至就是他挑起的?
李夕月细细想前因后果,有点明白了:“啊,那就是说,万岁爷就等着皇后知道消息后狗急跳墙,想借骊珠的由头大闹一场摘干净自己,甚至闯一闯西暖阁,甚至……逮着我的错揍我一顿?”
昝宁见她斜着眼儿,好像有些不快了。他笑得越发欢,把她拉在怀里坐着,亲了亲耳朵说:“放心吧,我为啥在值庐里待着?不就是靠得近、消息知道得快吗!她要是吩咐打你,不等板子举起来我就闯进去了。只不过因为是宜芳,那让她打两下不是更逼真么!”
李夕月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那么,宜芳是你的人咯?”
“是啊。”他点点头,“李贵早就收服她了。这些话由她传给皇后,皇后那个蠢货自然要兴冲冲来问罪,想着把自己摘开——毕竟现在到处都在传礼亲王的遗折,皇后头上这项罪名可是连带着太后家族的擅权,她怎么敢不把罪过洗掉?反间计,懂么?”
“这可算懂了。”李夕月自叹不如这些玩政治的人脑子灵。
昝宁说:“其实她要闯西暖阁可更好了,直接可以治她的罪。谁不知道西暖阁是我谈政务的地方,多少国家的机要消息都会在里面,就连太后——若不是曾经有过垂帘听政的往事可以拿出来说嘴,我才没办法堵她——不然啊,就连太后她也越不过规矩去。”
他笑嘻嘻拍拍李夕月:“可惜啊可惜,有人画蛇添足了。”
然后又亲了她一口,亲热地说:“不过呢,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
李夕月只能勉强笑了笑,有点懊恼,也有点生气:“你要早告诉我就好了!我不那么吃惊,也不那么紧张呢。”
“也够了。她今日打了宜芳,就是善妒无能的实证。皇后德不配位,一件件一桩桩的,就废了她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好说的。”昝宁说,“今日她进了我的养心殿,就不要再想出去。明日弹劾折子就上。”
他又说:“这次宜芳你得好好抚慰抚慰她,这几下板子虽然不很重,估计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免不了的。她上次哭着和李贵说,她愿意投诚,主要是感念‘李姑娘对我的好’。听听,你可真是功臣呢。”
李夕月嗤之以鼻:“万一人家感念的是皇上对她的好呢?”
闪闪眼儿看他:不错,长得英俊就是道理,小姑娘想着往起扑的只怕不是一个两个!
昝宁拍她屁股两下:“听听这话的酸!放心吧,我只对你一个人好!等皇后废了……”
他想得眼睛里亮晶晶的,忖度着:要赶紧让荣聿给李得文一些能升官的差使,给李夕月添些名分上的光彩。
李夕月却不领情地站起来:“不错,我得瞧瞧宜芳去,她大概入宫后还是第一次挨打呢,人家给皇上办事,结果第一桩活儿就是‘苦肉计’,倒霉催的!可得好好抚慰,别事办完了就成弃卒了。”
昝宁啜了口茶笑道:“好的,给她上上药你就回来。我在斋室等你。”
李夕月来到宜芳的屋子里,看见她正趴在床榻上哭。
“疼坏了吧?”李夕月要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她身边,帮她把额头上贴着的乱发撸开,看了看脸色还好,方道,“我带了药来,给你擦一擦吧。”
宜芳就挨了六七板子,掌刑的也没下死手,皮肤红肿里泛着淤紫。
小姑娘倒是吓坏了,抽抽搭搭问:“姑姑,我会不会变成残废?”
李夕月笑道:“我姑姑揍我都比这个重了!放心吧,不会残的,估摸着过几天就没有痕迹了,你呀,继续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宜芳吓的多过于疼的,听了李夕月这话,才放下心来。
李夕月很会照顾人,给她上好药,又打水给她擦汗洗脸,最后说:“让你受苦啦!皇上说,你立的功,他都记得呢!”
宜芳舒了一口气,抬起眼睛说:“夕月姑姑,我真要谢谢你,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境地。”
虽然挨了打,但是不再苦苦纠结到底听谁的命令,心就安定了。而且现在看来,皇后为天下侧目,只怕那张凤椅她也坐不长久了!
李夕月陪她坐了没多会儿,门上就有人来敲了:“李姑娘,您忙完了没?万岁爷要用茶了。”
李夕月简直恼怒,有他这么催命鬼一般催的吗?!
倒是宜芳破涕为笑:“姑姑你去吧,我现在不很疼了。万岁爷……倒真是离不开您呢!”
“哪有!”李夕月红着脸说。
宜芳说:“挺好的,我做你的徒弟呢更好,将来等着鸡犬升天了。”
第158章
李夕月捧了茶到东暖阁, 见昝宁闲得伸懒腰呢。
她放下茶碗抱怨:“虽说是宜芳,到底也是你用的人,你也该早点露面呀!打了几下就伤成那样, 瞧着都帮她疼!”
昝宁笑道:“也就你们细皮嫩肉的娇贵!打顿屁股而已,只要不使坏往腰里打, 即便三四十板子, 看着血糊糊的吓人, 其实也就是皮肉伤,痛几个月罢了。像你这种次次值夜都偷睡的,哪里不该挨上几顿臭揍?也就是我疼你罢!”
李夕月脸微红, 说:“好得很, 万岁爷指点,奴才可都记住了。今日要么不值夜,要值夜就不能睡, 在墙根坐一夜练练规矩。不然,挨顿臭揍, 可得疼几个月不能伺候茶房了。”
昝宁拉过她就摁腿上打了两记屁股, 再抱起来笑道:“果然是酿得你起反了!居然拿捏起我来?你敢不值夜?值夜敢坐墙根去?”
见她脸红彤彤的,还扭股糖儿似的和他别扭呢, 愈发箍住在怀里挠她痒痒,笑问:“还挤兑我不挤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