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焉心想道,今日已是面壁思过的第七日,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谪仙洞回天枢宫去,如果要传授她一些本事,便只剩下午和夜里的时间。
所以凌非焉犹豫了,是把初一叫醒,还是任由她再睡下去?
将刚拿到手的馒头放在一旁,凌非焉伸手再试初一脸颊,温度已经趋于正常,她不得不为初一野草般的恢复能力感叹不已。看来初一还睡着不醒,应该只是因为乏累。
“快起来!” 凌非焉拍拍初一的肩膀,既无大碍,她还是决定把初一弄醒。但那沉睡的家伙似乎并不知此时有人正在为她操心,完全无甚反应。
“不求上进,再睡,再睡怕是要冻死在这里。”凌非焉见初一整个人都卷在披风之下睡得香甜,一伸手一发力,硬是将披风从初一怀中抽了出来。
少了温暖的覆盖,初一悠悠醒来。显然她这一觉睡得很好,身上和头都轻松了许多。睁眼一看凌非焉正在面前,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中与她说过的话,赶快坐起身。
凌非焉将披风穿回自己身上,又把馒头包裹往初一怀中丢去,道:“吃完来洞口青石处找我。”语毕便径自走回洞口悬崖,凭高远望。
初一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但见装着馒头包裹好像自投下来便未曾动过,于是打开拿出一个,将另外的又包好,走去凌非焉身边,道:“这是上仙的。”
凌非焉也不接,只道:“都留给你了。”
初一一愣:“都给我?上仙你呢?”
“我不饿。”凌非焉随便回了一句,转移了话题:“快吃,吃好了我传你些御寒之术。”
一听凌非焉要传她御寒的办法,初一登时来了精神。她匆匆将一个馒头吃下,又啃了几口山雪,然后理理衣服,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凌非焉的面前。
“上仙,我吃好了!”
凌非焉先前懒得理睬初一,不管她叫什么喊什么也都无所谓,只当没听见。现在她已决定要以同门师姐的身份传授初一本门功法,便要正正“规矩”了。于是严厉道:“上什么仙,叫了这么多日也不知改。之前告诉你怎么叫都忘了吗?”
初一也不知为什么,她当然记得该怎么称呼,但是只要一照凌非焉的面,她就总是忍不住想唤声上仙。许是凌非焉几番给初一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
可是经过近七日的朝夕相处,初一从没有与凌非焉同在一起这么久。慢慢的,她终于对这个仿佛远在天边的人有了丝亲近的感觉。加之凌非焉也渐渐把初一当做师妹来对待,姿态上难免有些不易察觉的变化。这些改变都让初一万般受用,于是心甘情愿的改口道:“记得记得,叫你非焉凌尊。”
“好。”凌非焉点点头,指着前几日她坐着静思的那块青石,严肃道:“在上面坐好。”
初一听了走过去,只见那青石上覆着一层霜雪,并不像刚坐过人的样子,还以为凌非焉今日并未静思。但她急着要学御寒之术,无暇多想,转身端坐于青石之上。很快,透彻的寒意便从身下侵袭而来。
凌非焉见初一又坐不稳了,开口言道:“此时正值午时,阳气最旺,你且利取太阳之热,以固体内真元。提真气,依穴序游走任督二脉,行小周天,循环往复。”
初一听了,心道难怪凌非焉说她不求上进。几日来她竟从未想过要以体内真气循环来冲穴暖身,抵御外寒。于是她依照凌非焉的指示,调动真气,真气只走了两个周天,身体四肢便有了麻酥酥的知觉。五个周天下来,那青石便好像没那么凉了,她亦是可以稳坐其上,不再难熬。
凌非焉见状,继续道:“方才说的,只是粗略功法。你若想安坐于风雪之中,青石而上,则需依据自身体质,随晨昏之变化而变化,取自然阴阳为已所用,随时调整真气,使之与青石调和相融,保持一种外不燥,内不寒的平衡,如此你便不会寒冷,青石上的霜雪亦不会融化。”
“哦……”原来是这样。先前还以为青石上霜雪尚在是因为凌非焉没有静思。如此看来,却是凌非焉以游走的真气筑起屏障,将体温环在体内,将寒意隔绝在外。难怪她不冷,霜雪也不融化了。
如此这般,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光景,初一也能基本保持真气与青石的平衡和谐,她心中一喜,睁开眼睛对凌非焉道:“非焉凌尊,你这御寒术真的好用,掌握了这个办法,我觉得我可以纹丝不动的在这青石上坐完余下的二十几天!”
凌非焉见初一喜形于色,皱眉道:“刚过了一个时辰,你便踌躇自得,洋洋得意。如此心性不定,别说二十几日,只怕你都不能安然坐到今晚。”
“呃……”被凌非焉这么一说,初一赶快收了得意之色,重新运转起真气。
片刻,凌非焉开口道:“我传你一段心法,今日起,你在谪仙洞中每逢子卯午酉四大整时,必须于青石之上依此口诀修真气,筑根基,哪怕一日、一次都不可偷懒。”
初一一听,哇!凌非焉亲自传授的心法,定是上乘的道法之功。想不到我被罚面壁不能与同门一起修行,反而却因祸得福,受了凌尊首徒的指点。于是正襟正色道:“多谢非焉凌尊,非一定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