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青了。
张东升凑在镜子前,用手指碰了碰颧骨上刺眼的淤青,又去抚摸上面沙粒一样细小的结痂。
太狼狈了。
“唐老师,诶,是我。”
打电话推掉了今天的课,张东升不想做饭,空着肚子仰在沙发上发呆。
感觉很无力。
以前的无力像是在水中无限下落,水压越来越重,逐渐剥夺他的所有感官。而现在的无力则是感觉所有的都好轻,生活好像突然空了,不需要再去考虑徐静,不需要再想任何事情,好像在这里躺得再久一点就会整个人化作尘埃融进空气里。
张东升坐靠了一会,又横过来平躺,双手交迭放在腹部,像是提前进入坟墓,合眼躺得很安详。
。
“叮咚。”
余陵拎着两个袋子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她牺牲睡眠时间也还是来得晚了些,不知道人有没有去上班。最稳妥的方式其实是昨天晚上一次性就把事情解决,但当时阿爷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老人腿不好站久了会疼,她只能先把张东升丢下了。
他妻子人都走了,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又按了一遍还是没人应铃,余陵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门突然打开,面无表情的张东升站在门内。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收起手机,余陵送上一个灿烂的笑。“问我阿嫲啊,她对这些比物业还了解。”
看他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余陵举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给你带了慰问品和礼物,不请我进去坐坐?”
张东升扫了一眼里面包装明显的红花油。“谢谢,不必了。”
余陵撇撇嘴,手背到身后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把让张东升很眼熟的小刀,展开旋转,锋利的水果刀在余陵手心转了个圈,刀尖冲着张东升就去,点在他胸前把背心顶得陷进去一个小窝。
她歪头,扬起嘴角问:“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
张东升低头看着刀尖,缓慢地一步步往后退,让开了路。
余陵进门就收起了刀,背对着张东升随手往后一扔。“还你。”
啪的一声,没人接的刀摔在了地上。坚硬的金属在木质地板上磕出一个明显的小坑,声音通过打开的门在整个楼道里回响。
余陵回头,见张东升已经飞快退到门外去了,安稳合在一起的折迭刀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
她笑:“这不是你自己的刀吗?吓成这个样子。”
张东升咽了咽口水,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邻居探头,才走进去关上门,捡起那把他昨天在茶几上拿的水果刀。他打量着背对他已经自觉坐到沙发上的余陵,心里探究起眼前这个人的行事规律。
她随性得简直无理,她会因为他的恶行感到开心,但又像正义之士一样上来阻止他。前一秒对他又打又骂送了他一身淤青,下一刻马上又能坐在旁边语气平和的跟他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