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谢谢你能按约定来这里。”平叔的脸上好像又贴了几条新的伤疤,如狡黠的虫子在上面游离,带着一种狰狞与奇异的快乐。
“……”陈甯微微歪了下头,看了一眼平叔,一缕清逸的头发掉了下来,发丝刚好垂到嘴角处。
“这是一潭很深的水,你该了解,一旦你涉足了,如果不彻底解决,你将永无宁日,或者全身沼泥、命丧黄泉。”
平叔用一块雪白的纱布擦拭着一把锃亮的水果刀,水果刀不大,十厘米左右,上面闪着刺目的亮光。
奇怪的是,陈甯闻到了细若游龙的血腥味,从平叔身上散发而来,确切的说是从刀上传来的。
这股邪乎的血腥味携带着似乎蛰伏了几千年的秘密,就要喷薄而出。
陈甯想,她要亲自楚确凿地将秘密纳入到自己的生命轨迹中。
陈甯四目环顾,看到周围都是些年代久远的旧物,比如收音机、铁盆、手札布鞋、手提油灯……角落里还有一个陈旧看着略显沉重的箱子,上面朱红色的漆带着木屑有些许脱落,手提把的锈铁斑斑驳驳,不声不息的哭泣着,陈甯好像听到了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在哭诉着漫长疼痛。
陈甯知道,平叔要揭开秘密了,这就像打开潘多拉盒一般,多少灾难随着相互着挤兑而出。
似乎,她陈甯的人生,不把这秘密捅破,就算不上完整,就好似一块残缺的玉,一打造出来时已经被认为的敲掉一块。
她好像在雪地里瑀瑀独行,相对于唐吉诃德的癫狂,她更是一种无意识的迷茫。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仇报了,负重没了,自己心里忽然就空了。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就像身体被抽空了,眼睛突然就瞎了,世界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片黑暗。
不管她使多大的劲去努力,费劲心思撑开眼皮,世界都是一个颜色,漫无边际的黑。一切都是徒劳
现在,有人说,嘿,其实你身上有大秘密,不过揭开这秘密会有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可能。陈甯体内沉睡的细胞突然就苏醒了,眼睛有了些许朦胧感。
她可以试着挣扎一下,生命对于陈甯而言,就是一个仓促的转身,不挣扎,那背后的风景,就是一片空白。
“我父母都健在?不知道我的存在?”陈甯乌油油的黑发上泛着亮光,凸起的鼻尖处沁着细密的汗珠,水汪汪的亮眸里嵌着宝石一般。
“是的,但精神不佳,特别是你母亲,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而且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平叔说话时,扁平的嘴巴似动非动,暗沉的目光里藏着惊涛骇浪。
“你不会告诉我,我母亲遭奸人下套,被父亲误会,然后我就成了这里最重要的一步棋子。奸人最后得逞,我和母亲都被判了死刑。”
陈甯说话时撑着下巴,眼眸直视着平叔脸上的仿佛蠕动着的疤痕:“我父亲是丁博东?后母是杨琴?你就是丁博东的心腹。”
陈甯凉薄地发出漫不经心的话,却不知平叔早已悚然而惊,他擦拭的手顿住了:“你早已知晓。”
“没有,就是前年你不是遭了莫凌暗算,最后死里逃生后告知了丁博东,丁博东才会派人救我们的。不,确切的说救莫幽鬼狼,我们只是顺带罢了。”
陈甯似笑非笑,微微翘起的眼线带着某种不可思议韵味。即使是平叔,经历了岁月的惊涛骇浪,命运的轮番碾压,也穿不透那浅浅笑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