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兄弟虽然以耶律辰最为年少,可是他却是今日的主人,自然以他为首。
等不过片刻,随着一阵锣响,皇帝的御辇已遥遥而来。
众人齐齐跪倒,俯首躬身,恭候皇帝大驾。
御辇越来越近,终于在府门前停下,耶律辰俯首磕头,大声道:“儿臣恭迎父皇,恭迎皇后!”
随着他的呼声,众皇子也一同磕下头去,“恭迎父皇!恭迎……”后句微微一挫,接下去的声音有一些杂乱。
有一些反应较快,极时改为“母后”,另有一些却随着他喊成“皇后!”
幸好随后众臣的声音很快响起,“臣等恭迎皇上,恭迎皇后!”
元皇后在皇帝之后下辇,听到这等呼声,脸色不禁微沉,目光迅速向耶律辰一扫,心中已透出些恼意。
前次进宫也就罢了,这一回,当着众皇子,当着满朝文武,他还只是口称“皇后”,这不是明显打她的脸吗?
可是除她之外,旁人似乎并未留意,但听一个慈和的声音含笑道:“怎么只迎皇帝、皇后,没有人迎哀家?”
随着她的声音,众人不自觉的抬头,只见皇帝正亲手从辇上扶下毕太后。
从先帝驾崩,当今皇帝登基之后,这位昔日的六宫之主,可再也没有在群臣面前露过脸,更何况是出宫?
众人一怔之余,还是耶律辰反应最快,立刻俯首道:“孙儿不知皇祖母驾临,有失远迎,请皇祖母恕罪!”
虽然这十二年不在上京,可是也知道,皇太后以孀居之人,不会轻易出宫,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什么中秋宫宴,却是为了自己开府封王,一时情绪激动,说出的话已有些微微的颤抖。
毕氏也眼眶微红,上前几步,亲手将他扶起,点头道:“好孩子,哀家原也让你父皇不必张扬!”
不止没有命人通传消息,更是与皇后共乘一辇而来,显然是不愿惊动太多人。
众皇子见状,心中更是又惊又羡,齐齐磕头起身。
太后握住耶律辰的手,抬头望向石阶上的大门,大门上红绸覆盖的牌匾,几不可闻的轻叹:“这是当年的清河王府呵……”
当年的清河王府,曾经是如何的显赫,而十二年的破败,到如今,终于又再换上新颜,而它的主人,却已不再是当年的盖氏。
皇帝仰首而望,心底更是百味杂尘。
想当年,自己只是轻裘少年,每次出宫,就会不自觉的跑来清河王府,一坐就是半日,只为了那抹偶尔翩然而过的清丽身影。
而如今,他已是当今的天子,九五之尊,而伊人已逝,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他比肩。她留给他的,只有一世的思念和追忆,甚至这份情感,他竟无从可以倾述,包括她和他的儿子!
他不知道,当日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将往日的清河王府,赐为钰王府,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份心思?
是因为,钰王之母出自清河王府?还是,他再也不想看到这清河王府的破败?
皇帝恍然的心思,被一阵轰然炸响的鞭炮声惊回,回过头,就见礼部尚书高轩躬身道:“皇上,可否此刻行礼?”
王子开府,本来是在午时掀匾,而今日因为皇帝亲临,又是皇帝的御笔,所以改在晚上。
皇帝点头,突然道:“朕来掀匾吧!”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大步迈上石阶,伴着震耳的鼓乐声,一把抓住红绸上垂下的丝绦,用力拉下。
阿衡,今日我们的儿子开府,你……安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