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倾斜,二人在车内已不能立足,可是马车并未倾倒,竟是就以这种角度向前疾驰。以此判断,竟然是荆明以血肉之躯将马车撑住不倒,跟着马车飞奔?
楚若烟心惊,可又不能舍下碧萝不管,咬一咬牙,大声吼道:“荆明,你快些出来,将马勒停,再将车顶踹开就是!”
马车倾倒,虽说二人会受些震荡,可也应该没有太大危险,他将车门踹开,她们就可以脱身。
“不行,马惊了!”荆明高叫,一手撑着马车狂奔,另一手攀住窗棂奋力一拉,只听喀啦一声,马车侧壁被他撕去一半。
楚若烟大喜,将碧萝一推,向撕开的大洞送去,大声叫道:“荆明,你接住碧萝!”
碧萝失惊道:“小姐,你先走!”可是在马车的摇晃之下,哪里立得住脚?再被楚若烟一推,整个身子便向那大洞撞去。
荆明此时一手托住马车,使它一时不能倾倒,但见破洞中人影一晃,急忙伸手一把捞住。
碧萝虽然生的纤细,可终究是诺大一个姑娘,如此一来,不止占去荆明唯一空着的手,也令他与马车间撑开些距离。荆明脚步一滞,但觉托着马车的手一滑,整个马车已脱开他的支撑,向前横撞,整辆马车翻倒,顿时四分五裂,木板四下飞溅。
荆明吓的心胆俱裂,厉声吼道:“大小姐!”放下碧萝,向马车疾赶。
就在马车翻倒的一瞬间,楚若烟攀住车门的手微一用力,整个人已从车门电闪而出,一只脚在车壁一点,已和身向前扑出。
车外,韩立一手提缰,立在拉车的马上,正与一名黑衣人缠斗,哪知车身突然翻倒,马儿立足不稳,唏溜溜一声长嘶,四蹄一滑,也跟着倒翻。
韩立大吃一惊,跃身而起,反向马车赶回,口中疾唤:“大小姐……”
黑衣人应付他本来艰难,见他突然不顾自己安危,反而抢回去管马车,大喜之余,揉身而上,双手短刃向他背心疾插。
楚若烟刚刚钻出马车,一眼瞧见,情急之下,顺手在发鬓一摸,闪身让过韩立,星芒点点,直刺黑衣人右眼。
黑夜人偷袭本要得手,冷不丁见光芒耀眼,一惊之下顾不及伤人,身形疾闪,避开一击,手中利刃疾翻,向她手腕立斩。
荆明随后赶来,一眼瞧见,失惊叫道:“小姐小心!”折身抢来相救。
手掌还不曾搭上黑衣人衣袖,斜刺里但觉风声乍起,一条素淡人影骤然插入其中,一手揽楚大小姐入怀,另一手二指成扣,向那黑衣人手腕一弹。
瞧似轻描淡写,可是那黑衣人但觉手腕如中大锤一击,“啊”的一声痛呼,踉跄后退。
荆明抢前,一把抓住他肩头力压,厉声喝道:“跪下!”
黑衣人剧痛之下,再也无从抗拒,双膝一软跪倒,再也无法动弹。
素淡人影却身形疾转,带着楚大小姐避到街畔,低头向怀中人细瞧,轻声问道:“若烟,可曾受伤?”语气虽然是一惯的温文,可是眉间眼底,却似已卷起惊天巨浪。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丫头怕就折在那人的手里!
“九哥!”瞧清眼前的人,楚若烟欢呼出声,立刻攀上他的脖子,又笑又叫道,“九哥,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城外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丫头还能这么闹腾,看来是没有受伤!
耶律辰轻吁一口气,微笑道:“九哥刚刚进城!这里发生何事?”无瑕多做解释,抬头向街上望去。
听他一问,楚若烟才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也转头向来路望去。但见方才一派繁华的街道,早已一片狼籍,百姓惊逃,摊位翻倒,在她的马车碎片之后,远远的,倒着另两辆拉货物的马车,其中一辆堆满装沙土的麻袋,另一辆,装的竟然是满车的兵器利刃。
瞧那两辆车翻倒的方向,竟然是横着向她的马车撞来?
那装满沙土的麻袋倒也罢了,那满车的兵器撞过来……
楚若烟不禁额角汗出,袖中手掌紧握成拳,咬牙道:“好歹毒的手段!”
这一会儿,碧萝惊魂初定,见楚若烟得耶律辰相救,也跌跌撞撞的赶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向她上下打量,一迭连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可曾受伤?可吓死奴婢了!”
耶律辰:“……”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主仆两个人当真是一样,都是连珠价发问,也不管人应不应!
只是扫目间,将眼前情形收入眼底,眸色更冷几分,向随后赶来的阿江指道:“你去问,那是哪里的马车?”苍辽虽说尚武,不禁民间使用兵器,可是这样大量运送兵器,却必然是朝廷所为。而他有掌管兵部之权,这运送兵器,岂有他不知道的道理?
阿江闻命,快步而去。
这一会儿,荆明、韩立二人已押着黑衣人过来,一把掷在二人面前,躬身回道:“大小姐,王爷!这贼子如何发落,还请大小姐和王爷示下!”
那人见到耶律辰,满脸都是震惊,颤声唤道:“钰……钰王……”
“你认识本王?”耶律辰扬眉。
那人微一迟疑,点头道:“小人……小人是……是铁台洲军中的校尉……”
军中的人?
耶律辰伸手在楚若烟脑后轻揉,以示安抚,慢慢将她放开,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双眸定定,向那黑衣人凝视,冷声问道:“你既是朝廷的人,又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刺杀楚大小姐?”
此刻黑衣人只觉腕骨剧痛,整个人跟着颤抖,苦苦咬牙才不曾喊出声来,又哪里说得出话来?
韩立见他不应,伸脚在他身上一踹,低喝道:“王爷问话,还不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