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的重瞳早已表明他极有可能成为帝王的,难不成他们的纠缠不止一世。
前世她对卫玠的猜忌是从孩子出生后发生的,是越发心疑,是不是也曾梦见这些。
在庆阳驿,不是别人,正是她刺伤卫玠的眼,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可那段梦境是在太零碎,她根本不知发生过什么。
卫玠见萧扶玉望着他出神,便探身靠近,“怎么了。”
萧扶玉被他的轻唤拉回来,眸光流转,“朕......”
她的丞相会性情大变,便成那个冷漠无情的样子。
卫玠眼眸微黯,“怪我没能留心你怀有身孕,不然便是谨慎些了。”
萧扶玉心中一顿,忙牵住他的手,“我...我是做噩梦了。”
对,他们有太子了,他们是相爱的,卫玠可不能性情大变。
萧扶玉撑起身子,埋进卫玠怀中,轻声道:“我梦见你和我生气,嘉朝改头换面,你成了新君,把我关在寝殿里,那根金链足足有十五尺,就拴在我脚踝上。”
她是怕了,还是和他说梦到的,一个人憋着更为难受,他本就因前世的事与她有心结。
万一弄巧成拙,两心相隔,只怕他变成那般冷漠无情的样子。
听言,卫玠似有一愣,不禁抿唇,是不是前段日子的话语吓到她了。
他抬手搂住她虚弱的身子,“便是因为这个,所以醒来见我便哭?”
萧扶玉颌着首,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知道他关心她,却又一时胆怯。
她指了指他的左眼,“眼睛还瞎了。”
卫玠瞧着萧扶玉苍白的小脸,他忽开口道:“陛下梦见臣谋逆,怎还敢同臣直言,就不是梦有所预。”
“因为我怕你真会变成那样,我们之间误会已够多了。”萧扶玉解释道。
卫玠眉目缓和,轻吻了吻她微白的唇,试着道:“我若真想把你关起来,你可会怨我?”
萧扶玉攥了攥他的衣袖,略微紧张,卫玠则淡淡一笑,手掌覆上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细腻的肌肤。
他低语道:“我曾想过,但发现我舍不得,见不得你同我委屈,人说愚蠢之人才会为情所困,你说怎么办。”
卫玠的眼眸一如即往的幽黑,却藏着深情不移的情愫,萧扶玉回他道:“愚蠢不好吗,无情之人才是最可悲的,你应该庆幸有我,但不能欺负我,我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谁都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
第71章 再梦 你只需知道今世我在你身旁便可,……
卫玠的眸光在她面容上流转, 最后扬唇淡笑,“微臣谨遵圣谕。”
听此,萧扶玉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 乏力地靠在他肩膀上,好似这段话费尽了她的气力。
卫玠低语道:“比起怨你, 我更不愿见你受伤,此番有了太子, 我便更为忧心, 梦终究是梦, 不会成真。”
萧扶玉心中暖暖的,不知是不是汤药有安眠的作用,似有些困乏, 她喃喃道:“可那个梦着实真实,就好像曾发生过一样,总觉得藏着什么。”
卫玠眸色略深几分,又很快散去,他俯身将她放回榻中, 揽着被褥盖好, “眼下身子要紧,不可胡思乱想, 好好歇着。”
萧扶玉收敛心神, 半阖着眼看向卫玠, 往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希望他误解她。
卫玠的眉宇间染着疲累, 见她有了困意,便有心离去,萧扶玉却用指尖轻扯他的衣袖, 低语道:“你别走。”
言罢,她轻缓地往榻里挪动着,龙榻宽敞,她不介意卫玠与她一同休息,“暖床...”
卫玠微顿,瞧着萧扶玉空出来的位置,还有她的眼神,最后无奈淡笑,他褪下一袭华袍,入榻将那柔软的身子搂进怀中。
萧扶玉轻蹭卫玠的颈窝,心中分外安稳,半开的衣口不慎露出伤口上的纱布。
卫玠便轻撩着她的衣领,查看了眼伤口,再拢好她的单衣,任由她趴在胸膛处安睡。
寝殿安静,只有宫女候在明黄色的帏帘外,时而添置炭火。
......
萧扶玉睡得昏昏沉沉的,因银针的毒素,本就容易手脚寒凉,却让身旁的男人捂出满身的汗。
汗水湿透了衣衫,颈上的圆玉紧贴着肌肤,期间他为她换了一袭衣衫。
萧扶玉这一觉便睡到了夜深,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这次片段更为凌乱,那是一封密诏。
当年先帝假冒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卫衡错付忠良,得知后,关闭谍阁,辞官退隐山间。
数年后,皇权可危,先帝密见卫衡,其拒回京任相,不得已,先帝下令谋杀。
卫衡之子乃为重瞳,才智过人,是成大业之器,可当棋子,先帝便将丞相位承袭于其子卫玠,加以利用,如重瞳子有异心,尽可杀之。
震惊之余,随着画面一转,来到细雨绵绵的庆阳驿。
一袭淡金华服的她面容凝重,阖上眼眸,压下心中情义,不得已之下,只能一挥衣袖下令。
只听一声男子的痛苦低吟响起,随之便是血洒地面。
被雨淋湿的青年跪地不起,身形颤抖,捂着左眼,周身皆是死气沉沉。
太监宣旨,卫氏之子意图谋乱,褫夺丞相一职,从此再无明月郎君,白衣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