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歌的眼皮动了动,半睁开眼睛,眼里却没有光亮。
莫玦青眼尖的发现她醒了,瞪大着眼睛激动地拍着玻璃:“歌儿!歌儿!”
明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她还是有心灵感应般慢慢转头看到了焦急等待的莫玦青,她的眼睛连动都没动便又转过头,空洞的眼睛干涩无神却从眼角滑落一滴泪便又重重合上:莫玦青,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滴——”
重症监护室的心电图突然成了一条直线,鉴于梁安歌还怀着孕只能用单纯的人力来进行心肺复苏的按压,即便医生是身体健壮的男性,此时也出了一身汗。
因为按压,她的伤口撕裂了些,很快病服右肩染了一片血红。
莫玦青看着梁安歌的身体在按压中无力的摇晃,一颗心像是坐上了过山车般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他真的快要崩溃,要是梁安歌没能抢救回来,他也不想活了。
“滴,滴,滴,滴”经过抢救,心电图上终于有了心率的波动,在场的所有人狠狠松了口气。
在这场与死神的抢人战中,医生再一次以岌岌可危的优势险胜。
梁安歌的呼吸很微弱,微弱到只能靠呼吸机维持。明明手术后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为什么会突然发生心脏骤停的情况?
医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很快安排做了全面检查,但结果显示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只是大脑有一些异常。
该有多悲伤,才会为了不再见到一个人而选择死亡?
松了口气的莫玦青突然弯腰吐了口血,眼前的梁安歌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像是要撕裂般疼着,低头看了看身上果然缠了很多绷带:“歌儿…”但来不及顾上自己的疼痛,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的向着梁安歌所在的重症监护室跑去。
然而里面早就换了人,莫玦青感觉他的世界骤然崩塌,她是不是真的……他不敢再想下去,跑去医生办公室询问。
结果医生说在他昏迷的这两天梁安歌的病情稳定下来转到了普通病房,他这一躺就是两天两夜,连梁安歌从昏迷状态醒了过来都无从得知。
听到她醒了,莫玦青激动的都没听完医生的话便火急火燎的去看她。
问了护士找到了她的病房,走到门口看到梁安歌正拿着朵玫瑰端详,他看到她在笑。
“歌儿,你终于醒了!”说罢坐到病床上激动的想要把人抱进怀里。
梁安歌抗拒地向后缩了缩,圆圆的眼睛锁着他正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但没多久似是受到惊吓般瞳孔突然收缩,下一秒扔掉手里的玫瑰尖叫着向后退去,然而只是在原地移动。
莫玦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惊诧的望着她:“歌儿…你怎么了?”说罢上前抓着她的手臂,让她无法继续躲自己:“你看看我…我是莫玦青,是我啊!”
梁安歌像是着魔般呢喃着他的名字:“莫、玦、青…”但就在下一秒眼里满是悲伤的挣脱开束缚,痛苦的闭上眼摇头:“不要…我不要!”
她的这一反应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排斥他,只能固执的一次次询问:“歌儿,我是你男朋友,我是莫玦青啊……”他的声音在轻颤,多了些许的无可奈何。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梁安歌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挣扎间突然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红着眼睛恨恨道:“你滚啊!我不要你!哥哥…我要哥哥!救我…救我哥哥!”梁安歌像发了疯似的推搡着莫玦青,使得肩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染红了病服。
梁西泽只是出去买了些水果,一回来就在楼道里听到梁安歌正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己。他也顾不得其他,疾步跑进病房推开紧逼着梁安歌的莫玦青把人抱进怀里用身体挡着,随即摸着头安抚:“安歌,我是梁西泽!是哥哥,我在呢。别怕!别怕…”
梁安歌害怕地用力攥着梁西泽的衣服,一直往他怀里钻,似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梁西泽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呢,不怕啊。”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莫玦青被梁西泽一把推到了地上,他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极力排斥自己的梁安歌,眼里满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推搡间梁安歌肩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最后还是打了麻醉重新缝合。梁西泽抱着双臂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梁安歌,又瞥了眼满眼写着心疼的莫玦青,冷冷道:“出来。”
莫玦青深深看了眼梁安歌,跟着他出了病房。
“她到底…怎么了?”他就睡了一觉醒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可怕的样子?她好像特别排斥我,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梁西泽抱着双臂站得笔直:“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吗?醒来之后可能会影响到智力,但万幸的是智力没有受到影响,倒是记忆发生了错乱。她把失忆后这十年间的事都忘了,记起了十年前的一小部分记忆,那部分记忆全部与你有关,从你们相遇到你和方…”说着突然顿了顿,避开方施施的名字,继续道:“从你们相遇到你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劈腿。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对她的打击与伤害丝毫未减,甚至比当时还要让她痛苦。”
莫玦青听后如遭雷击般向后踉跄了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握住般钝痛到呼吸困难,靠着墙壁支撑着才勉强让自己站稳。她所记起的那部分记忆,也是他犯下的罪无可恕的错误之一。
他当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喜欢梁安歌,只是单纯的害怕对梁安歌的那份悸动,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被人爱过,所以只能用极端的方法做了一些伤害她的蠢事来欺骗自己。
他对梁安歌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她对他避如蛇蝎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