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年少轻狂的莫玦青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每次想到她、见到她心脏都会变得不舒服,而他对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害怕,只想赶紧摆脱。没想到到头来会对梁安歌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明明她是最无辜的。
到头来,他把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伤得遍体鳞伤,折磨的不成样子。
梁西泽见莫玦青满是愧疚与自责,心里不由暗爽:“她只记起这些就这么恨你,等到全部记起的那天,就是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到时候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如果安歌要离开,千万别再囚着她。”说罢留下莫玦青一个人回了病房,随后重重合上门。
莫玦青顺着墙壁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一下一下用头撞着墙壁:我该怎么办。
一连过去了三天,梁西泽看着梁安歌躺在床上一瞬不瞬地望着窗外,如果不去叫她可能这一天都在望着窗外。换药的时候明明很疼,但她就像是没有感知的人一般,呆滞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也不说话。甚至连那天见过莫玦青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安歌,想不想吃橙子?”
梁安歌盯着窗外,没有回答。
看着她这样,梁西泽也没有好过多少,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安歌?”
梁安歌猛地抖了下身体,转头看到是梁西泽又狠狠松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哥哥”
他笑得很温柔:“吓到你了?”
梁安歌诚实地点点头。
“窗外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看?连我都不愿意搭理。”
她再次望向窗外,看着蓝天白云面无表情的幽幽道:“你说那些云挂在天上,到了时间化成雨落下来,会不会感觉到疼?会不会觉得解脱?”
听罢,梁西泽心里一紧,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随即谨慎道:“你说的那些云啊树啊,它们都没有感知,不会知道疼。”
梁安歌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是啊,只有人才会感知到疼。如果我也是花草树木该有多好啊,没有烦恼、没有疼痛、没有记忆,到了时间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但是人非草木,只有人活着最累最痛苦。”说罢慢慢合上眼。
见她闭上眼,知道她这是又困了,梁西泽细心地替她捻好被子放慢了打吊瓶的速度,走出病房轻轻关上门。
没想到刚关上门,就看到莫玦青赫然站在病房门前,梁西泽瞬间冷下脸:“我说过安歌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我知道,我没有要进去,我只是想远远看着,看到她没事我才能安心。”
梁西泽冷哼了声不再理他,莫玦青见他要走,问:“你去哪儿?”
“医生办公室。”
“一起。”
梁安歌最近的状态很反常,梁西泽怕照这么下去会出事,所以前一天刚让医生做了检查。
莫玦青和梁西泽就像是两个接受审判的人,一脸认真的等待结果。
医生看了眼检查报告,看着俩人道:“患者身上的伤正在慢慢恢复,不出意外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虽然患者本身体弱,但肚子里的孩子很顽强。”正当俩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医生又来了个转折:“但是,经心理医生的鉴定显示患者患有选择性失忆和较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患者会出现记忆倒退甚至遗忘部分记忆的现象,这是心因性失忆,就是说记忆仍然存在于大脑,只是有段时间提取不出来而已。”
莫玦青急急道:“那是不是说明,总有一天她会全部想起来?”
“有可能。如果患者再受到像这次这样的刺激或冲击,贮藏的记忆或许会在一瞬间全部复位。”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什么?会不会对她往后的生活有影响?”梁西泽在意的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东西会不会危害到梁安歌的性命。
“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指的是患者经历、目睹或是遭遇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目前来看,患者应该是在更久前经历过一些精神上难以承受的伤害或打击,所以这次才会再一次复发。如果不治疗,会影响到日后的正常生活,但是二位可以放心,我们会有专业的神经科医生帮患者做疏导治疗。”
梁安歌会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梁西泽狠狠瞪了眼莫玦青,恨不得当场把他暴打一顿。
莫玦青从来没想到,当年的事会在她心里留下那么严重的伤,再相见时看到梁安歌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以为一切都没事了。没想到那只是因为她忘记了,一并把那些痛也埋进了不可触碰的记忆深处强行变成了一道一碰就烂的伤疤。
他的手里还攥着重新串好的南红玛瑙手串,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趁着她睡觉,莫玦青把手串重新戴到了她的手腕上,一如第一次送时那般没有经过她的同意。随即握着她的手抵着额头:“歌儿,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混账才让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对不起。我会用余生忏悔、弥补我所犯下的错,我会把你当成我的命来爱。所以求你忘了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给我一个机会。”
他知道即便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无法挽回自己当初犯下的错,也不能磨灭她所受的那些伤痛。他深知自己的罪孽太深,死后肯定也会入地狱。所以就让我用剩下的时光向她赎罪,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她难过。
时间是肉眼不可见的洪水猛兽,谁都逃不过。爱情里最捡不得便宜,因为你贪了多少便宜,总有一天你要以倍数全数奉还,然而到那时对方可能已经不屑再要。就如他们,莫玦青贪恋梁安歌给她的好,但他没有好好珍惜甚至狠狠消磨,终于还是把她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