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穿梭时空该有多好(2 / 2)

因为每当这时候她都会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不停说:“没事的,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他抓着她的衣服,疼的呼吸困难,断断续续的问:“你…会陪着…我…吗?”

她再次抱紧怀里痉挛的人,坚定道:“我陪你!我在你身边。”她的声音在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害怕:“疼就喊出来,会好受一点,不要憋着。我小时候顽皮摔到膝盖流血,每次都是放声大哭,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但是哭出来真的会少疼一点。”

莫玦青闷哼着不让自己喊出来,咬紧牙忍着。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他并不想把自己太弱的一面表现出来,毕竟这个人是他深爱的人,不想把仅剩的形象破坏掉。

从小,莫玦青就习惯了忍耐,生活也是、疼痛也是,所以他怕一个不小心习惯去依赖,就会让自己变得没那么坚韧。

所以疼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默默疼就好了,不需要昭告天下,一来自尊心不允许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二来梁安歌自己看到生不如死的模样就可以了。

毕竟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解恨,只要她觉得心里舒坦就够了。

梁安歌很多次看到快要崩溃的莫玦青,她甚至看到他因为疼痛而落泪的模样,那么冷血的人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痛哭。

她看着莫玦青的精神和肉体被摧残折磨的不成模样,她真的肯定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也是对她的仁慈,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治病。只是随着一次次发病,他觉得自己的死期一天天将近,心里多的是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离开梁安歌。

快过年了,天气还是有点凉,梁安歌不得不让他在羽绒服里面多穿一层毛衣。现在的他,不能受凉,更不能感冒。

可不幸的是,不管梁安歌多么的悉心照顾,他还是感冒了。

莫玦青开始不停的咳嗽,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本就消瘦的脸,五官现在深陷,下巴变得越来越尖,黑眼圈也越来越重,一下苍老了许多,那么帅气的一张脸已经快认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梁安歌每天都会熬大补的汤给他喝,然而他的肠胃已经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吸收,可以说是一点都吸收不进去,导致他的身上一直不长肉。

看着脸颊深陷的人,梁安歌担心的一直皱着眉头,就没有一瞬是平整的时候:“怎么就不长肉呢……”

莫玦青的嘴唇都开始微微泛紫,黑眼圈更是浓重,他努力勾唇让自己笑出来,虚着声音说:“不着急,我再多吃点,会长肉的。”

这碗汤已经是他今天喝的第三碗,这段时间他基本只能喝汤,连粥都吃不下去。

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差,吃的东西基本都会吐出来,但他还是会逼着自己吃下去。

这第三碗汤也是刚喝了两口就像上两碗一样全吐了出来,吐完他又逼着自己喝,反复几次他是一直坚持,但她看不下去了。夺过他手里的碗:“别喝了……”

莫玦青看着空空的手,眼前有些模糊,定了定神才又看清楚,随即抬头看着她:“歌儿,你喂我喝,我就不会吐了。”

“怎么可能,你就知道骗我。”她显然是不信的。

“可能,我没有骗你,也不会再骗你。你对我不一样…你是有魔法的,相信我。”虽然费力气,但他还是努力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看他坚持,她也不再犹豫,舀了勺汤送到他嘴边。

莫玦青喝着汤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饱受折磨的疲倦眼里满是缱绻温柔。

就这么一勺一勺莫玦青喝完了汤,并且神奇的是这一次没有吐出来。

梁安歌看着空空的碗,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真的喝完了。”

“我说了吧,你是有魔力的,对我。”说罢伸出骨节过分分明的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这么漂亮的脸,不要总是皱着眉头。”

梁安歌抬眸望着他,眼里满是复杂与凝重。

他轻轻一笑:“虽然我很想让你就这么一直望着我,可是我困啊…想睡一觉。”说着疲倦的眨着眼睛。

“睡吧,我会在这儿陪你的。”

莫玦青闭着眼点点头,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很快睡着。

梁安歌起身想去把碗放回厨房,结果刚转身就感觉到衣摆传来拽拉感,很轻但执着。

低头一看是他那骨节过分凸出的手正紧紧拽着她的衣摆,顺着视线望过去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对她的离开感到不适。

梁安歌叹了口气把碗放到桌子上又坐了回去,试着想把衣服弄出来,然而他的手像是长在衣服上一般怎么都松不开。

最后,梁安歌放弃要把衣服拿出来的想法,握着他的手放到腿上,让他的手少些压力。

他现在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越来越粘人,是不是证明他的期限就快要到了?

想到此,她的心理顿时五味杂陈。

他现在处于睡眠状态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只要睡的时间长了,梁安歌都会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就这样一睡不起。

他的呼吸声时常很微弱,身体也是像冰块一样冰凉,就像是死人一样。

每天每天,她都是提心吊胆的陪在身边,而每次只有探到微弱的鼻息后,她那颗提着的心才会放下一会儿。

她没发现的是,每次她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她是个很怕离别的人,即便是自己恨着的人,她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冷漠以对。况且现在,她并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在恨着他,但能确定的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改变。

随着他的睡眠时间延长,梁安歌却怎么都睡不着,每晚基本都在失眠做噩梦,每次惊醒都会习惯性的去探他的鼻息。

他的呼吸平稳,又狠狠松口气。

这就像是恶性循环般,折磨着她。

这次她又梦到自己站在船上抱着他的骨灰盒把他的骨灰一点点撒进大海的画面,梦里她总是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喘着气看向旁边,看到他一脸平和的睡着又伸手去探鼻息。然而手还没来得及伸回去就看他缓缓睁开眼,手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他沙哑着嗓音开口:“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做了个梦,本来一脚都快踏进地狱了,听到你叫我…突然就回过神转头就跑。”说着侧过身张开怀抱:“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现在,莫玦青做什么都会征求她的同意,只要她不愿意,他都不会强迫。

梁安歌动容的看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睛竟然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温柔的微光。

俯身躺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头靠着他的胸口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骨头,那么强壮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得这样骨瘦淋漓。

莫玦青的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抱着她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闭着眼嘴角上扬,说不尽的满足。

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能像现在这么抱着她,现在竟然能让她主动投怀送抱,满足的心脏都在微微发疼。

虽然不止一次的确认过自己的心意,但每次都在感叹世事无常,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这么爱一个人。

对莫玦青来说梁安歌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与爱的人,更是教会他什么是爱。

她就像是照进莫玦青心底最深处黑暗角落的一束光,让他不得不像飞蛾一样扑向她,拯救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爱惨了这个人,只是明白的太晚,错过了太多、造成了太多伤害。

如果这世上有穿梭时空的魔法该有多好,那时候他一定会像当初的她一样毫无保留的爱她、珍惜她,满眼都是她。

只可惜啊,就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样,也不会有穿梭时空这种不切实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