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思片刻,青莞又道:“钱庄的数目巨大,若再加上三十二个分部的数目,只怕你忙不过来。回头金府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一心只在这些帐上,务必做得清清楚楚,不可出一点差错。”
“是,小姐。”
青莞笑笑,无力的歪在榻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通诊脉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得好好歇着才行。
银针把毯子轻轻盖在小姐身上,正欲离开,鼻尖一动,道:“小姐,这房里有股血腥味。”
青莞连眼都懒得睁,“你也闻到了,她们姐妹找了半天,被褥子都换过了。”
“小姐你歇着,奴婢来寻寻味道。”
青莞只随她去。
银针踮起脚尖,用鼻子一处一处的闻,最后竟又回到了小姐的床头。
玫瑰红的床单上,一团黑色的团布显得格外刺眼,银针嘀咕道:“莫非是这金印发出来的味道。”
“胡说,金印哪来的血腥味?”
青莞似醒非醒的回了一句,话音刚落,她猛的睁开眼睛,伸手抓住了枕边的黑布,用力的闻了几下,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
“掌灯。”
银针见小姐神色凝重,忙点了烛火上前。
青莞将黑布展开,至于烛火前,只见烛火映衬下黑布隐隐泛出红色,上面似乎还有几个字。
心猛的一抽搐,青莞似乎明白了什么,厉声道:“银针,我要见石师爷。”
……
月影西斜。
盛方长身跪于盛家坟茔前,接过钱福递来的三支香,拜了三拜,插于香炉中。
钱福细细碎碎的讲着当年的往事,盛方一动不动听得仔细,许是湖边的冷风吹过,他的脚底下涌上丝丝寒意。
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兮,若不是当年祖父执意不肯让他入盛家,此刻他也应该躺在里面。
钱福道:“小姐已经把院落都安排好了,十八爷什么时候搬过来?”
盛方朝钱福笑笑,“我有二十个兄弟,这些人跟我出身入死……”
“十八爷,他们的院落老奴也都备下了。”
盛方颔首,道:“福伯,我今夜就搬。”
话音刚落,便有马鸣的声音,月光下,陈平翻身下马,急急向他们走来。
“十八爷,小姐想见您。”
……
金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一个黑影自树上落下,飞奔而出。
半个时辰后,黑影钻进了寿王府,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王爷近侍阿离,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阿离听罢,双眉皱成一团,整了整衣衫推开了书房的门。
“回王爷,胡勇他们今夜搬进了金府。”
赵璟琰揉了揉眉心,微露疲色,许久才道:“朝夕相对啊……”
可不是朝夕相对啊,爷啊,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啊,阿离心中焦急。
许久,赵璟琰突然开口道:“去把烟侧妃叫来。”
半盏茶后,烟芜盛装而来,身后的丫鬟拎着食盒。
“烟芜顿了花参老鸭煲,给王爷补身子,王爷您尝尝。”
赵璟琰淡笑道:“正有点饿,盛一碗吧。”
烟芜微笑,亲手盛了一碗汤奉于桌上,书房里顿时香味扑鼻。
赵璟琰尝了尝,点头赞道:“油而不腻,鲜香可口,是花了心思的。这府里十八个侧妃,独你最把我的身子放在心,阿芜,辛苦了。”
烟芜怔了怔,眼前起了层朦胧水汽,她动情道:“为了王爷的身子,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赵璟琰对她眼中的深情,视而不见,只是把手在她的柔夷上轻轻拍了两下。
阿离挥挥手,侍女行礼离开,阿离反手把门关上,恭身退出。
烟芜心头一喜,升出一丝希望。
自己入王府六年。六年来,王爷等她甚好,只是从来不让她侍寝。
后来府里的姐妹多了起来,莺莺燕燕的不甚热闹,王爷偶尔也会宠幸某个女子,然多半的时间,只在外头寻花问柳。
她冷眼旁观,发现王爷宠幸的女子,都是宫中皇后,贵妃送来的女子,别的只是养着做个闲人罢了。
阿离是王爷近侍,从来不离王爷左右半步,这会离开,是不是王爷他……
心里千转百回,也不过是拈花一笑的片刻辰光,她娇笑道:“王爷深夜找我来,不知……”
语调婉转,听到耳中说不出的悦耳,若是换了别的男人,只怕早已动情。
赵璟琰只是笑笑,“你在这府里还住得习惯吗?”
烟芜诧异,蹙眉唤道:“王爷……”
“一晃你入府快六年了。当年那府里的人和事,可曾忘了?”
似有一道闪光从眼前闪过,烟芜鼻腔中升起酸楚之感,强忍着泪道:“王爷,如何能忘记。”
赵璟琰指了指书案上的册子,笑道:“你坐下,替我看看这册子上还有没有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