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凰兮(2 / 2)

琉玉闻言,摸着下巴想了想,‘唔’了一声道,“没关系,楚韵已经从南阳过来了,想必北离皇寿宴前就能赶到”

庭歌霎时睁大眼睛看她,“你说,她来了?”

琉玉一脸天真无邪地点头,“是啊!我总不可能这个样子去参加寿宴吧?!”

庭歌垂下眼帘,脸色变了几变,说不清也道不明。

“我先走了!”庭歌起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琉玉连忙拉住他,一脸谄媚的笑,“先别急着走啊!我的寒毒怎么样了你还没说清楚呢?”

庭歌默了一瞬,看向琉云笙,“没什么大碍,你再多辛苦辛苦,多出些汗就好了!我再配些药两相调理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他辛苦什么?”琉玉疑惑道,她中了毒跟琉云笙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关系?

闻言,庭歌一脸暧昧地上下打量她,阴阳怪气道,“你现在可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这句话很隐晦,但琉玉偏偏就听懂了,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子处。

倒是琉云笙淡定地很,镇静无比地品一口茶。

庭歌挥开琉玉扯着他袖子的手,自以为潇洒道,“得,我问题也回答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琉玉又抓住他,脸上红晕未退,“还,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庭歌一脸不耐烦地看她。

“还有一个人,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这儿出了问题?”琉玉指了指脑袋。

庭歌立马就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问,“可是脑袋坏了,是个痴儿?”

琉玉白了他一眼,“你才脑袋坏了,她就是受了些惊吓晕了过去,然后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担心她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自己又不知道”

“变了个人?变成什么样?”庭歌问。

琉玉简单将淳于谷的问题跟他讲了一遍,然后就领他去了淳于谷的房间。

“姐姐,你怎么来了?”淳于谷正在啃着从街上带回来的玉米馒头,楚怀在她跟前端茶递水的可殷勤了,见琉玉几人进来,楚怀连忙站直身子一副我只是在站岗的正经模样。

琉玉嘴角猛抽,她走到淳于谷面前,跟她指了指后面的庭歌,“这位是邪医庭君子”

淳于谷眨巴眨巴嘴,看向庭歌,感慨道,“庭君子原来这么年轻啊!我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白胡子老头呢!”

庭歌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幸好琉玉笙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领子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是挺年轻的!”琉玉啧啧有声地附和。

“那姐姐你带他来做什么?”淳于谷疑惑问道。

琉玉沉吟一瞬组织好语言,才柔声开口道,“姐姐请庭君子来看看小谷身子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庭君子千金难聘,姐姐好不容易才请来的,小谷给他看看好不好?”

琉玉认真地看着她,看她拧眉又舒展,最后轻轻点头,“好”

琉玉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得到淳于谷同意,一众人出了屋子,只留下庭歌给她看病。

“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琉玉在自个儿屋子里转来转去,不住地问琉云笙。

后者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勾起她下巴,先来了一记深吻,才勾唇道,“不会有问题的,有庭歌在!”

琉玉推囔他,“他也不是万能的,若不然也不会医了夜负雪三年也未医好”

琉云笙眉眼深了深,“玉儿,你似乎很关心夜负雪?”

琉玉立马抱紧他,笑哈哈道,“哪有,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琉云笙,“……”

没过多久庭歌就回来了,琉玉一下子从琉云笙身上跳起来,急忙问道,“怎么样?”

庭歌淡淡瞥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慢吞吞道,“没什么问题,很正常也很健康”

琉玉狐疑地看他,“真的?那为什么她会性格大变?”

庭歌没好气道,“人总是要变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她只是正好遇见了那个契机,她内心深处的本性就占据了表面的那个她,你以为她变了,实际上这就是她的本性,只是被深埋在身体最深处多年而已”

琉玉摸着下巴沉思,这么说也对,小谷被迫看见了一些黑暗的东西,自己一直以为她该是养在深闺的娇花受不住那样的惊吓,却忘记了她曾经在皇宫里那一段黑暗凄苦的生活,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公主之尊却过得比丫鬟还要卑微,人心的黑暗她早就见到过,也清楚地知道世界从来都有黑白两面,人不可能永远面对阳光!

庭歌这么说,她倒是能理解了,小谷或许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一觉醒来她便按着她想要的方式去生活了,或许这样的改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爆发的本性。

“其实她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前的日子太黑暗血腥,她的性格过于谨小慎微,与其整日如惊弓之鸟一般活在自己编织的小笼子里不让人打扰,不如就此放飞自我恣意潇洒地活一回”庭歌再度开口,神情竟是琉玉从没见过的惆怅。

“你说的也对,这样的小谷生活的更开心”琉玉想通了也就不再跟自己较劲儿,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变,何况庭歌也说了身体没有问题,那么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唉”门外的楚怀突然叹了口气,楚辞嫌弃地离他远些。

“你说明明是公主,本该是那九天之上最尊贵的凤凰,为何还要受这等罪呢?怪让人心疼的!”楚怀一副伤春悲秋欲哭无泪的凄惨模样。

楚辞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人家是公主,哪需要你心疼?”

楚怀凄凄惨惨戚戚地看他,“你这种木头不懂我不怪你!”

楚辞偏开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北离皇宫

凤栖宫中,一名宫娥端了一碗正冒着热腾腾雾气的汤药递给褪下了金红华服,换上一袭柠檬色长裙的女子,女子也就是栖凰公主接过药,对那宫娥挥了挥手,宫娥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栖凰公主走入内殿中,简单而不失优雅贵气的殿中,一缕缕香烟自那凤凰栖身的香炉中袅袅升起,屋子里生了许多的火炉子,暖玉铺地,一入屋中便能感觉到暖气铺面,褪去人一身寒意。

殿中软塌上,一男子斜躺其上,情目悠悠,深邃不可见底,过于白皙的脸有如雕刻家鬼斧神工的巨作,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精美,一袭明黄龙袍加身凭添霸气与凛然,男子手里拿了一本书,却不是励精图治治国勤勉的国教大作,也不是战场布军图霸天下的王图之志,而是一本记录鬼怪山妖的奇聊怪记。

男子精致的薄唇微微勾起,许是看到书中有什么好笑的东西。

“皇兄可是看到了那书生与和尚的争风吃醋?”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听的人莫名温暖舒服。

闻言,男子点了点头笑道,“为了那山鬼姑娘大打出手,这和尚也是个怪胎”

男子的声音温和若泉水撞击河岸的叮铃声,若一汪甘泉引入心间美妙不可言。

栖凰公主走到男子跟前,蹲下身子将他手中杂书抽中,将药递给他,“故事再好看,皇兄也当先喝药,身子为重”

男子轻笑摇头,接过药一饮而尽。

那药很苦,就仅仅是闻着那气味都觉得苦不堪言,可是男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是极怕苦的人,可是如今喝着这药已经吃不出苦味,因为已经吃过无数种药,舌头都已经麻木了!

栖凰公主接过空碗放在一边,然后拉了根凳子过来坐在夜负雪面前,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夜负雪道,“皇兄可知道我今日出宫迎那东晋九王看见了什么?”

夜负雪挑眉,“汐儿看到了什么?”

栖凰公主夜汐儿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看见一个女子”

“女子?有何稀奇?”夜负雪不解。

夜汐儿摇了摇手指,“她可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她不仅一脚踹倒了一匹狂奔的马,还踢飞一个人撞碎了一辆马车,她还用马鞭抽了那东晋九王一顿”

“喔?有这般厉害?”

“真的很厉害,皇兄你不知道,当时全场的人都惊呆了,那女子还要求九王向百姓道歉,否则就要打断他一双腿”夜汐儿双手撑着下巴,眼里满是崇敬,她也想学武功可惜不是那块料。

夜负雪轻轻摸了摸夜汐儿的头,道“我也给你找过不少老师可惜你不是那块料,学不会”

夜汐儿瞥瞥嘴,“明明咱俩是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凭什么你能学武功我却不能?”

夜负雪宠溺笑道,“谁说从一个肚子里出来就什么都一样了?”

夜汐儿哼了哼不置可否,她又眸光闪闪发亮道,“不过今天那个女子长得跟皇兄挺像的,尤其是眼睛,以前父皇就老爱说我和你长得不像,该不会我是捡来的,那个女子才是亲生的吧?”

夜负雪身子微僵,“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只是眼睛像一些罢了!”

夜汐儿点头,是啊,只是眼睛像一些罢了,怎么可能呢!

——

今日又下起了大雪,整个负雪城都被裹在了白茫茫的雪色里,北离皇的寿宴越来越近,前后入城的各地方使者也都先后入了宫被安排着住在了客居行宫里。

南阳的使臣也到了,除了琉云笙,还有淳于靳安。

这一日正下着极大的雪,琉云笙接到南阳皇的飞鸽传书,说诚安王会与琉云笙作为南阳使臣的身份一并面见北离皇,就这几日应该就会到了。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淳于靳安就入了负雪城,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入了城门,守城的官兵一看就知道又有新使臣来了,二话不说进宫禀报去了。

随淳于靳安来的还有楚韵,她穿了一身紫裙襟带,厚厚的紫披风裹在单薄的身子上,一张紫色面纱遮去了那张温柔浅笑的脸,她牵了雪涟来,同时还带来了一旨诏书。

那是,南阳皇亲拟的赐婚圣旨,赐婚淳于靳安和琉玉。

“诚安王殿下”琉云笙几人到了城门口亲自迎接淳于靳安。

“数月未见,世子和郡主可安好?”淳于靳安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风流无匹的模样,只是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是眼神吧!比以前更深不可测了。

“劳殿下记挂,一切都好”琉云笙不咸不淡地回道。

淳于靳安点了点头,越过他们往城中走去,而从始至终,他都没看琉玉一眼。

不过琉玉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整日戴着友好的面具恭维周旋,不如就做陌生人!

淳于靳安绕着负雪城街道四处走走看看,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仔细替他撑着伞,以免雪落在他身上湿了衣襟。

琉云笙撑着伞遮着自己和琉玉,两人静静跟在淳于靳安身后,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群人,全部是随行伺候或保护淳于靳安的南阳人。

一行人在街上走了许久,无视周围好奇围观的老百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地上的雪中已经踩满了脚印子,淳于靳安停下脚步的时候,北离皇宫来人了!

来者是北离丞相,一个半条腿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他精神抖擞地对淳于靳安和琉云笙拱手,“南阳诚安王殿下,南琉世子亲自驾临,实令我北离蓬荜生辉啊!”

“奕相大人客气了,能代南阳向北离皇贺寿是靳安之幸”淳于靳安轻笑着拱手回礼,一举一动皆礼数周全。

奕相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却在嘀咕,这位殿下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

“奕相客气”琉云笙手里拿了伞不方便见礼,便只客气地说了一句,语气淡然听起来却丝毫让人感受不到失礼之处。

那位奕相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与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将视线落在琉玉身上,“这位是?”

“这是舍妹琉玉”琉云笙道。

琉玉轻轻福了福身,礼貌道,“见过奕相大人”

那奕相摸着一把花白的胡子,看着琉玉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南琉小郡主,真真是天凤之身,那一出生便百鸟朝凤的传言看来是真的!”

琉玉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扯出他的出生,但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之处,“奕相谬赞,玉儿愧不敢当”

那奕相笑眯眯地摸着胡子看着琉玉点了点头,而后对淳于靳安和琉云笙道,“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了,殿下和世子不妨先随老臣进宫去去寒,待改日雪化了再出来赏玩也不迟?”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了宫门,琉玉让楚怀把淳于谷也一块儿带了来,不过她没明说她的身份,就说是她贪玩的妹子偷偷跟了来,那奕相就自然而然把淳于谷当成了樊析月,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淳于谷更乐得自在,可以开开心心地到处玩,免去诸多束缚,殊不知这就是琉玉打的主意,自从知道她的脑袋并没有问题只是释放了本性之后,她都在想法子让她更开心些,不作为公主,只做她琉玉的妹妹。

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客居行宫的降淙宫,奕相将人带到便离开了,只留下些宫女太监任之差遣。

“本殿下这几日赶路有些累,先去歇会儿”淳于靳安疲懒地由他身边那少年扶着去房里困觉了。

其他人也懒得理会他,楚韵将那一旨明黄的圣旨交给琉云笙,道,“主子,这是临行前陛下要求务必亲自交给您和郡主的”

琉云笙接过,将内容大致看了一边,然后唰地收起来递还给楚韵,面无表情道,“烧了”

“主子”楚韵讶然地看着他。

琉玉伸手去拿圣旨想看看是什么,结果被琉云笙一把握住手腕,然后强制性拉着她进了屋,只对楚韵留下一句话,“我不希望在我之后还有第三个人看到”

楚韵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不敢怠慢,连忙找了香炉将那一卷至高无上的圣旨烧得连灰都不剩。

琉玉被琉云笙霸道地拉进屋,不满地抱怨道,“那圣旨上到底写的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没什么”琉云笙语意淡淡,但其中隐藏的冷气直透骨髓,琉玉对那圣旨更好奇了,她可是许久没见琉云笙生气了!

“到底是什么嘛你这么生气?”琉玉不依不饶地问。

闻言,琉云笙顿住脚步转过身,眸中冷意尽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琉玉看着他这表情,不由又想起夜里那双灼灼的凤目,她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头,“想知道”

“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琉云笙挑了挑眉放开她,双手抱怀,颇霸气道,“取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