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轻伸手,深呼吸一口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样。
疼得很。
就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下子润了。
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和衣躺在床上。
不多时,沉稳的呼吸声传来,可就在凤轻轻睡下没多久,噩梦席卷而来。
她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晚。
被她的小徒儿活活折磨死的那一晚,世间所有的险恶,都在那一晚施加给凤轻轻,那是噩梦,是无尽的地狱深渊。
那女人死死的攥住了她的脖子,看着四周捆住大医者的铁链。
“你这辈子,何时想过会跟狗一样被人囚禁,被人折磨死啊。”
“你说学医是为了救人,你说悬壶济世,可每天跪在天启城外为了求见你一面的人那么多,你却为何又不见。”
“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假慈悲,你不配。”
疼痛从噩梦之中蔓延全身,凤轻轻疼的很,她蜷缩在床上,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
月夜之下,男人的身影被拉得颀长,他就站在床边,目光直直地看着这个女人。
“别碰……别碰那个瓶子……”
“啊——”
凤轻轻从噩梦之中醒来,却对上那个黑影,她下意识地一个翻滚,从床榻上下来,腿踢出去,照着男人的下面踢去。
她的力道很狠,速度且快。
若不是傅九尘站得远些,只怕早就被踢废了。
“你似乎很喜欢攻击某个地方?”傅九尘一把攥住了她的脚,猛地甩开。
凤轻轻吃痛,咬牙怒斥:“呵,堂堂大业摄政王,居然有心思跑到一个小姑娘的房间里,就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存吗?”
傅九尘倒是不后悔,要是今夜没能来,只怕也窥探不了这女人的秘密。
肯定不是传闻之中那个废物那么简单。
凤轻轻身上藏着的秘密,像是深渊似的,一点点的在吸引着他!
“你只能嫁给我,这是天下皆知的秘密,我进你闺房,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男人抿唇,颇为无赖的说道,并没有半点儿觉得不妥的意思。
凤轻轻怒目瞪着他,不过转瞬也觉得奇怪。
“王爷这就解毒了,下了浴火,是用了几个女人啊。”凤轻轻起身,稳住心神。
她本以为依着她自己调配的药,不会被笙烟主导了思绪,可她还是大意了,笙烟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那一晚的折磨,的确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呵。”傅九尘冷哼一声,眼底透着杀气,“你胆子不小啊,敢对本王下药的人,坟头草很高了。”
“王爷舍不得杀我,不管是不是我的命,你都不会杀我。”凤轻轻勾唇,“甚至现在还得保护我。”
女人的算计很准,她伸手,在男人的身前,轻轻地撩了一下。
傅九尘眉头紧皱,暗自咒骂。
可凤轻轻说的没错。
“皇后身上的毒,急需解药,南宫家势必也想着杀了我,如此危机四伏,王爷猜一猜,我这条小命会丧失在谁的手里。”
她倒是看得开!
傅九尘伸手,攥住了她的下颚:“死在他们的手里,倒不如死在我手里,不是吗?”
“死在王爷手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只怕就算得了我的命,你也不知道笙烟该如何入药吧?”
凤轻轻猛地抬头,知道自己之前的挑衅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早已经触碰到了死亡的边缘。
她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去挑衅一个危险的男人。
“你知道?”
傅九尘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一个答案似的。
“那就要看王爷付出什么筹码了,既然我这条命迟早交付出去,那倒不如多活几年。”凤轻轻倒也是自在,这会儿睡意全无,正是可以好好跟傅九尘谈一场交易。
傅九尘笑得邪魅,唇角勾起一丝不屑。
“连你的人都是我的,是生是死,全在本王掌控之中,你还想玩出什么花样。”
凤轻轻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她笑了:“当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狐假虎威,逃出生天啊。”
她笑了,摘下一片花瓣。
死死地攥在掌心里。
本还是透着亮光的花瓣,却像是沾了血一样。
汁液从指缝中滴落下来。
“看到了吗?没了我的药水,笙烟只能供奉在永夜阁,摘下它,都会成为血水,这是无用的。”
傅九尘眼底露出一丝惊愕,他的眉头紧紧压着。
“这是不是可以跟你谈判的资本?”
“你想要什么?”傅九尘凝声,“不妨直接说好了。”
男人强行拽出他的手,背在身后,似乎在刻意地跟凤轻轻保持距离。
“我要一个炼药炉子,当然不是普通的,是青药炉子,在药王谷。”凤轻轻嗤地一笑,走上前一步。
傅九尘僵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倒是大方的应了下来。
“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凤轻轻笑着道,“到时候送你一样,比用阴命做药引子还强的东西。”
“!”
凤轻轻笑得灿然,耸了耸肩。
“骗你的,那么信做什么,在大业不可能出现天启城才有的药。”
凤轻轻说了许多,虚虚实实,就是为了抛给傅九尘一个诱饵,又不至于被他猜出什么。
“你最好能给我想要的。”
“王爷倒也不必在我这里说狠话,没那个必要。”凤轻轻笑了,看着男人转身离开,那般决绝。
没有半点儿犹豫的意思。
他似乎每一次都这样,每一次都走得很快。
风轻轻歪着头,对着他的背影道:“王爷下次还想体会……今晚的感觉,就来找我,比今天还要完美的药,我有很多,至于我的身份,只手遮天的你,应该能查出来吧。”
傅九尘顿住脚步,袖子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牙都要咬碎了,这个小骗子,满嘴跑火车。
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这般狡黠!
凤轻轻展开手心,掌心里早已经斑驳,全都是被刮伤的痕迹。
她勾唇,笑了:“这笙烟,还真是厉害啊。”
嘶。
那种疼痛在蔓延,甚至于麻痹了她的一只手。
越是疼,越是刺激了她的神经。
……
皇宫内院,华袍女人坐在那儿,听到永夜阁发生的一切,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她……她离开了?”
“是,娘娘,她不仅活着离开了,而且还拿走了笙烟,大公子这样对她,只怕解药不会轻易给出来。”身侧嬷嬷眼底满是忧愁。
女人死死地攥着手,她的脸色煞白:“可有研制出解药?”
“不曾。”
皇后的眼底满是绝望,她的步子颤巍巍的。
“那……那……那还能找到凤轻轻吗?”她必须有两手准备,要是南宫家救不了自己,她就必须要找到凤轻轻。
嬷嬷摇头:“我们的人都被赶回来了,她不见。”
“噗。”
皇后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她没想到南宫家反悔的那么决绝,甚至于没有考虑过她的性命。
就好像是死了也不可惜一样。
“给我找到她,本宫不能死。”
“是。”嬷嬷凝声,“不过她既然是九王爷的女人,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一找九王爷,他应该会给您一个面子。”
那般孤傲狠绝的皇后,却被凤轻轻随手一个毒,折磨成这副模样。
模样也苍老了不少,甚至于连走路都不太稳。
在得知永夜阁这样的结果,她的心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又何必卖给我面子呢,连南宫家他都瞧不上,又怎么会正眼瞧我。”女人抿唇,靠在那儿,她像是荒原之中的孤影一样。
在等着死亡的到来。
皇后慢慢地站起身来,似乎想起什么。
“或许她可以帮我。”
“嗯?”嬷嬷眉头紧皱,不太懂,自小陪伴在皇后身边,虽说明白这是南宫家的一枚棋子。